李冬来也不矫情,一手拿银子,一手递过了那张作废的当票。
马喜儿接过当票,又狠狠的盯了李冬来几眼,心想“老头,我记住你的脸了,你烧香还愿莫让我在外面碰到你,否则定要你的好看。”转身回去找马世耀复命。
却说马世耀和牛道士刚吃了两口酒,就见马喜儿拿着当票回来交差。可谓出去的痛快,回来的麻利。心中暗赞马喜儿办事利落。
这边马喜儿把自己在当铺里的见闻跟马世耀也讲了一遍,马世耀点了点头,叫人销了马喜儿二两银子的账,又顺手将当票拿给牛道士观看。
牛道士接过已经作废当票的当票,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着“作价六两”的几个大字,顿时心疼直揪胡子,连声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这当铺的掌柜也太过黑心,别的不说,就单单王世贞的那一方砚台,也要值个二十两啊!”
马世耀也凑过身子,看了几眼当票。笑着拿起酒盅给牛道士满了一杯,道:
“老牛啊,你总说我脾气急,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这当票我也看了,除了你的那些精挑细选来的礼物外,可没有你写的那幅贺联啊。你说咱们送礼为了啥啊,就像你自己说的,这贺联才是真正的戏肉啊,那些身外之外,你原本就打算送出去了,还在意它干什么?”
说着又指了指督师府衙的门口,道:“再说你看那两个人,浑拙莽楞,这刚把你的礼物卖了,就去换了肉夹馍吃。可见这是两个没心没肺的浑人啊,你跟他们一般见识干嘛?”
牛道士顺着马世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果然发现秦二拎着一担的肉夹馍回到了府门前。此时正和三德子俩人坐在督师府衙的台阶上,互相比赛着吃肉夹馍呢。
马世耀继续道:“话又说回来了,你费尽心思写的那个贺联,人家不还是好好贴身揣着呢么,想来他们虽然混蛋了些,但也知道轻重缓急的。一会他们的主将一回来,这俩人再把贺联一呈。说不一定事情就办妥了呢”
听得马世耀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牛道士心中不断暗念着“成大事者,胸中需有静气,自该八风不动,稳如泰山。”慢慢的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伸手拿起酒杯,缓缓的抿了一口,又把眼睛望向楼下狂嚼肉夹馍的两人。
马世耀见牛道士好了一些,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有些事情啊,刚开始顺利,可这后面就一路险阻了。可还有些事情呢,刚开始虽然遇到些波折,道后面的说不一定就是一路的风光坦途了。
依我看今天这事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下人,也就有什么样的主人。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一斑窥豹嘛!
你看这俩人的样子,估计他们的主人也是个豪爽俊杰。说不定待会回来,接了你的贺联。再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二话不说,直接搬家挪窝也是有的”
马世耀嘴里说着话,眼睛却还一直盯着督师府衙门口的俩人。这刚把话说到一半,却见事情又起了变化。
就见那边的秦二可能是肉夹馍吃得美了,抄起自己的金锏,往上面狠狠的吐了两口唾沫。
接着掏出怀中的贺联,迎风抖了开来。一只手持着金锏,一手把贺联裹在金锏之上,用力的上下反复擦拭。还时不时的吐上几口唾沫。
片刻功夫,秦二手中的金锏越擦越亮,即便在这望云楼上,离着老远看过去。也都觉得那金锏闪闪发光,射人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