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来,李崇训也算经历过大起大落。
李守贞在长安宣布反汉自立,封他为秦王世子,兵马大元帅,那时的他何等风光,放眼望去,关中之地尽在秦字王旗之下。
李崇训原本没有太大野心,只想着继承父亲留下的荣华富贵,安享太平而已。
可是起兵之初,关中传檄而定的大好局面,让他真正见识到权势的威力,头顶秦王世子的名号,着实威风了好些日子。
品尝到权力的滋味,李崇训渐渐迷恋其中,甚至与李守贞一样,妄想有朝一日,能够率领秦军出潼关,马踏洛阳与开封,掀翻刘汉朝廷,然后一统中原,在这王字头上再添一顶白帽子。
可惜李崇训的美梦破碎的很快,随着王景崇、赵思绾相继战败被杀,朝廷改派郭威出任统帅,蒲津关一夜间失手,潼关岌岌可危,秦国势力迅速萎缩至蒲州城一带。
现如今,更是连蒲州城都出不去。
李崇训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败的如此快?
他其实并不想跟李守贞逃亡蜀国,人离乡贱,更何况李氏这样的战败诸侯,去了蜀国无权无势,只能任人耻笑摆布罢了。
符金盏起身警惕地看着他,衣袖里藏着一把剪刀。
半年不见,李崇训老态了许多,还不到三十的年纪,头发竟然已经花白大半,脸上的皱纹也深刻了不少。
虽然依旧一身锦衣玉冠,可与一年多前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形象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见到符金盏,李崇训也是一愣,缓和脸色苦笑道:“许久未见,夫人也清减了许多”
符金盏冷冷地道:“你有何事?”
李崇训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叹道:“突然想起太久没来探视夫人,今日有空就来看看,夫人过得可好?”
符金盏隔着些距离坐下,淡然道:“还能活着,已算不错。”
李崇训苦涩道:“夫人难道不想知道,城外战况如何?”
符金盏摇头道:“郭枢密统兵,你们必败无疑。蒲州城高大坚固,难以攻克,围而不攻,待城中粮尽自绝,才是上上之策。”
李崇训咬咬牙,脸色有些难看:“夫人当真满心期盼我父子战败?”
符金盏冷声道:“你二人倒行逆施,阴谋叛乱,为天下人所不齿,为一己私利置关中百姓于水火,焉能不败?若让你父子得势,那才是苍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