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在开封有些生意,底下人经常往榆林巷和周边几处集市跑,故而探听得知。”朱秀道。
何福进倒也没有多想,摇头道:“老宅乃是祖上传下,老夫暂时还不想出卖,就算要卖,以现在的地价也值不了一千五百贯。”
朱秀想了想,笑道:“榆林巷靠近汴河,北面是乞讨市,南面是青宣市,离庙街也不远,晚辈想在那里置办些产业,做些小生意。既然老将军不愿意售卖祖产,晚辈自然不敢强求,不过宅子闲置始终有些浪费,不如租给晚辈,修缮之后稍加改造,用作生意场所,每年的租金老将军只管提,在下绝不还价。”
“这个”何福进有些犹豫,老宅闲置多年,长久没有人住,失了人气也不行。
他一家另有府宅,倒是不愁没有住的地方,只是也拿不出一大笔钱修缮老宅,只能空置着。
租给朱秀做生意,还能顺便把房屋重新整修,也为老宅增添些人气,算起来稳赚不赔。
“哎呀~有何好犹豫的?朱小子开了口,你租给他就是了。人家免了你五百贯下棋输掉的钱,还要倒给你一大笔房租。”
药元福在一旁撮合,一个劲地朝何福进挤眼睛。
朱秀笑吟吟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药元福的说辞。
何福进老脸微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苦笑道:“也罢,就租给朱少郎好了,每年的赁钱你看着给就行。”
“多谢何老将军!请何老将军放心,晚辈一定会妥善处置,绝不会破坏老宅原有的景观设施。”朱秀大喜,揖礼道谢。
何福进在军中资历高威望重,名义上是郭威部将,但朱秀知道,私下里郭威常常尊称何福进为兄。
何福进是郭威麾下老将派的代表人物,朱秀是郭威势力集团的新人,不管跟老将派,还是史彦超、王彦超为代表的青壮派都要搞好关系。
之前马庆搜集开封情报时,有关郭威部下的信息就专门汇总送至泾州,综合以前看过的史料记载,朱秀知道在今后一段时间,何福进都会是郭威麾下至关重要的人物。
不管在开封还是在藩镇,老将派说的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何福进家口众多,只是家中似乎无人擅长经营,单凭俸禄赏赐难以维持家中开销,日子过得不算富裕。
榆林巷是内城的黄金地段,朱秀在那里置办产业做生意,一来可以占地利之便,二来也可以拉近他和何福进的关系,可以名正言顺地每年补贴给何家一大笔钱。
有了利益交织,他往何家走动也方便些。
“来来来,轮到老夫与你小子厮杀一盘!”药元福兴致勃勃地要重新摆放棋盘。
朱秀忙道:“时辰不早了,还是先研究战局,明日再下棋。”
药元福道:“有何好研究的?我军屡次败退,等到慕容彦超抵达南坡,再派人出战,而后大败一场,顺理成章撤走,把南坡拱手让与他们不就行了?”
朱秀无言以对,满脸苦笑。
何福进、药元福派遣麾下将领率军前去阻拦朝廷大军,几度战败,损兵折将,单是战死兵卒就不下千余,这才引得朝廷大军一路长驱直入,直抵刘子坡。
这样的诈败,可是完全用人命演出来的。
败军逃回来时朱秀去看过,伤兵满营,可想而知两军遭遇爆发的大战何等惨烈。
为了引诱朝廷大军进驻刘子坡,邺军也算是付出沉重代价。
朱秀犹豫着叹息一声:“晚辈的意思是,能尽量减少我军伤亡最好,即便要引君入瓮,也犯不着拿人命去填”
何福进和药元福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朱少郎动了恻隐之心,见不得士卒死伤!”何福进捋须摇头。
“哈哈~我说你小子怎么成日里忧心忡忡,原来是担心这个!”药元福大笑。
朱秀叹道:“都是我汉家儿郎,还是邺军将士,若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愿牺牲太多无谓性命。”
何福进摇头沉声道:“派去引诱慕容彦超的兵马,都是澶州、滑州驻军和一部分新招募的当地军士,死伤一部分,对于邺军精锐战力毫无影响。”
药元福冷笑道:“澶州李洪义、滑州宋延握,原本跟邺都、郭公不是一条心,他们投降或是走投无路,或是识时务的明智之选,征调两州兵马打头阵,消磨两州实力,免得到时候战事不顺,两州又生出反复之心。
等到两州子弟与朝廷禁军结下血海深仇,到时候就算李洪义和宋延握生出二心,麾下将校也不会跟随他们投向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