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右愣了愣,急忙道:“当年沧州城里不过是些误会,朕对天起誓既往不咎”
“你可还记得小圆?”朱秀不耐烦地冷冷打断道。
刘承右愣住,完全没有印象,也根本不记得当年发生的事。
“看来官家记不得了”朱秀低笑着,语气有些讥诮,“官家贵为九五之尊,又怎会记得一个卑微如尘埃的可怜女子”
一张朴实温柔的笑脸浮现在朱秀脑海里。
三年前,沧州战乱,契丹人肆虐,重获新生的朱秀入眼便是满城疮痍,惊恐难安之下,是那个善良的人儿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缕温暖
她虽然只是符大娘子身边一个卑贱的婢女,或许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但朱秀永远会记得。
朱秀想到沧州城,想到小圆,想到那盆用小圆坟茔上的土壤栽种出的长春花
他紧盯刘承右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我等追随郭公举义军起事,志在重塑社稷再造乾坤,你出身贵胃却无才无德,不配坐享君位!今日当为郭公满门,为广政殿前死难的忠良,为开封城数千冤魂讨还公道!”
李重进按捺不住凶性,暴怒狂吼勐地一脚狠狠将刘承右踹倒,连番几个跟头趴在地上痛苦咯血。
郭允明吓得抱头鼠窜,被潘美架刀在脖颈上,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许乱动。
李重进扔掉刀,冲上前拎起老拳一顿暴揍,三两下就将刘承右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别打脸!尸体还要带回去向郭公交差!”朱秀急忙叮嘱道。
好在李重进凶性毕露之下仍不失理智,知道刘承右的尸体最后要带回开封,指派朝臣负责收殓治丧,不能弄得支离破碎,以免引来朝野非议,有损郭威的名声。
李重进几记老拳招呼在刘承右脸上,刘承右惨嚎着蜷缩在地,李重进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尽是往身子上招呼。
朱秀默默地看着,心中凛然,为君者得势时自然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一旦失势,绝无活路可走,比丧家之犬更惨。
就算当了皇帝,也有被拉下马的一天啊~
李重进发泄完怒火,气喘吁吁,抓起雁翎刀,在刘承右惊恐的眼神下二话不说一刀刺进他的胸膛!
刘承右瘫倒在地,双眼鼓胀,两手死死抓紧李重进的胳膊,两腿用力蹬了蹬,头一歪没了气息,两眼仍旧睁大。
李重进拔出刀,鲜血喷出,溅落在面颊上,他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仰天悲呛大吼:“舅母,李重进替你们报仇了,一路走好!”
魁梧的黑汉子难掩心中悲伤,两行热泪淌落眼角,双肩耸动悲咽起来。
朱秀也长长叹息一声,心里默默地道:小圆姐,害你的畜生今日终于血债血偿,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官家!~”
郭允明惊恐地悲呼一声,两腿发软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
一股尿骚味从他胯下传出,潘美厌恶地一脚将他踢个跟头。
朱秀走到刘承右尸体旁,确认其已经断绝生机。
“官家!~”
郭允明哭嚎着,跪行到尸体旁,冬冬磕头,却是只听凄厉哭声不见落泪。
“官家哟,你当日不听臣等劝谏,一意孤行杀害郭公家卷,今日终于一报还一报,以命相抵,也算死得其所冤有头、债有主,郭公宽宏大量,一定会善待开封旧臣,臣一定替你向郭公讨个恩情,许你以君王之礼下葬”
郭允明大声哭丧,鬼哭狼嚎了半天,终于挤出几滴猫眼泪。
朱秀碰了碰潘美,揶揄道:“这厮的演技比你还差!”
潘美翻了翻白眼,不服气地道:“若是换我来,肯定比他演得像!最起码痛哭流涕,好博取同情!”
朱秀笑了笑,这郭允明当真是个奸诈小人,刘承右一死,他就把杀害忠良、残害司徒府的罪名一股脑算在主子身上,就是想为自己洗脱罪名,换来郭威的饶恕。
刘承右本就是个恶毒之人,身边聚拢的也尽是蛇虫鼠蚁。
李重进抹抹眼泪站起身,擦掉刀身血迹,恨声道:“若非舅舅严令,我非得把这狗皇帝砍成七八段,扔到山里喂狼,让他来世也投不了胎。”
朱秀生怕他冲动之下胡来,急忙道:“你去找一辆板车来,把尸体装殓。”
李重进点点头,挂上刀往村子里去。
朱秀见郭允明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笑道:“今日官家龙驭宾天,回到开封见了朝臣百官,郭使司知道该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