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庄眯了眯眼,继续道:“若有侍卫跟随我进行宫赴宴,一定会被控制住,我反倒被他们牵制。如今稍有不慎,这为数不多的侍卫军也将全军覆没。故而,我不如独自赴宴,留侍卫军在不远处做后备支援便是。”
薛秋芸紧张地问:“你独自赴宴?这不是任人宰割吗?”
“届时,我自会向陛下表明,我薛庄忠君之心,日月可鉴,从未起过反叛之心。若他不信,那我只得杀出去。凭我能为,我相信我活得下来。除此以外,本也别无他法。只是……秋芸,你要明白一件事,无论我是否能活下来,自父亲死那刻,薛家已经不能存在了。”
薛庄再望向薛秋芸,道:“我今次跟叔父说了,你们不必同我去封山。你与叔父改名换姓,能逃多远逃多远。”
薛庄语气颇有些沉重。薛秋芸也收拾起玩笑的情形,蓦地拿出了绑在腰间的鞭子,道:“今晚我来,为的就是封山赴宴一事。哥哥,我可不愿做什么矜持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我也可以保护你。这种时候我不能退缩。我要随你去封山护你平安。我随护卫军接应你!”
薛庄皱眉,席南再对薛庄道:“我也愿随你同去。我父母早逝,如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我不怕死。”
“就算你替我去死,我的处境亦不会改变。薛家终究是没了,我亦要改名换姓,苟且偷生。”薛庄道,“我亲身赴宴,好歹能杀出重围。你没一点功夫,只得送死。因此,你实在不必替我去。”
“此事定有转圜余地。你可要听我说个一二?”席南神色认真。
看着这样的席南,薛庄其实是有些诧异的。
因为席南一直因为都表现得有些傻乎乎的,并且他身上有些独特的气质,与这个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席南明明是好说话的性子,并不显得清冷,可不知为何,他好像离这个红尘太远,总是不能完全融入,始终显得跟这世间有种微妙的疏离感。
当下席南神色认真,谈吐得当,竟是胸有丘壑的。
薛庄这才在想——也许,之前席南那些让人以为他傻傻的好糊弄的举动,只是他装出来求生存的表象。
打量了席南几眼,薛庄道:“但说无妨。”
席南道:“皇上设局杀你,无非是怕你造反。君王起了此等疑心,你怎么再表忠心,说得天花乱坠,怕也终究无用。要想让他彻底放心,只有一个办法。所谓眼见为实,我们得让他切切实实看见,你这将军已然无法造反。”
薛秋芸当即问:“说得容易,可要如何让他相信?”
“我正好能派上用场。”
席南笑了笑,道:“薛小将军,虽然这是鸿门宴,但只要让陛下相信,你已无法造反,他不是非得杀你的。故而,届时我假扮成你去封山赴宴,解甲于君前,言明想辞官归田。陛下定会追问原因,我可以解释,是自己被蛮子毒害,功力全无,无法再领兵。”
薛秋芸听了这话,想通了关键,眉目一喜,旋即附和道:“这主意甚好。席南本没有武功。就算皇上找人探脉,也不会露馅。反而,这会让他彻底相信哥哥,以为他真的武功尽失!”
席南点头:“不错。一则,让皇帝看到小将军愿意解甲归田的态度;二则,让皇帝以为,小将军没有一点武功,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三则,跟皇帝谈谈过去的君臣旧情,诉诉衷肠,甚至哭一哭,当彻底稳妥。”
席南这主意,薛秋芸已彻底认可,立刻对薛庄道:“哥,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席南看上去机灵,当不会出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薛庄道。
薛秋芸一笑,站了起来。“那我先去收拾了。我和父亲都陪你去封山。我们不会自己逃了去的。”
薛秋芸觉得一切都稳妥了,离开的时候眉飞色舞,很是喜悦。
席南瞥一眼薛庄的脸色,倒是觉得他根本没同意自己的计策。
席南问他:“看来……你并不打算按我说的做。”
薛庄沉默片刻,旋即道:“城府、算计、兵不厌诈,是对敌寇的,不应该是对自己人的。我不想把这些用在陛下身上。”
席南想了想,问:“你跟陛下……是朋友?”
薛庄也不知想到什么,暗自蹙了下眉。但他终究没多说太多,只道:“我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待在边陲,十岁以前,家中无人照看我。先帝把我接到了宫里,跟皇子们一起念书。”
——所以,薛庄是跟皇帝有几分情谊在的,甚至在他的内心里,根本不相信皇帝真会逼薛家到这种地步?
席南这么想着,果然,再听薛庄说道:“先帝对薛家有恩。当今陛下,跟我则有同窗之谊。我认为,事情本不至于到这步田地,皇帝如此,怕是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受到挑唆。”
薛庄眯了眯眼,继续道:“若有侍卫跟随我进行宫赴宴,一定会被控制住,我反倒被他们牵制。如今稍有不慎,这为数不多的侍卫军也将全军覆没。故而,我不如独自赴宴,留侍卫军在不远处做后备支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