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差的土地,只要多种几块,总归是能有收成的。比起那些赚不到钱、或是赚的钱微小到不值一提的农作物来,一颗葡萄的价值要远胜这些农作物十年带来的收益。——权贵们如此寻思着,把坎布拉变成了一个只产葡萄的国家。
这样的国家,民生凋敝是必然的。因为可以种植食物的土地被权贵用几个硬币强行“买走”,许多人家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农田。
出海打渔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安全,运气不好可能会遇上波塞冬那样随手掀人船的暴君,也可能遇上没有智慧只知道吃吃吃与增殖增殖增殖的海怪。去权贵手底下伺候葡萄的收益又远远比出海打渔赚得更多,别说是因为出海打渔受过伤的渔夫了,就是青壮们也纷纷唾弃起了渔业,加入了伺候葡萄的队列里。
如果说农业这条细胳膊是被坎布拉的权贵们砍掉的,那么渔业这双健壮的腿就是只顾眼前利益的坎布拉平民们自己剁了的。
农渔荒废使得坎布拉的食物价格一飞冲天,势如破竹。然而这时候再去打渔已经晚了——权贵们趁着平民们都跑去争着抢着伺候葡萄的当儿,出台了一般人不得出海打渔的禁令。名义上是保护普通人不被大海吞没,实际上就是垄断了渔业,控制了物价。
为了能够吃上饭,平民只能向权贵低头,要么贱卖自己做奴隶,要么贱卖自己的家人做奴隶。
帕帕拉齐王子的曾曾曾祖父只是因为运气好才被狄奥尼索斯指定为坎布拉唯一的国王的。王室在狄奥尼索斯的威光影响下毫无实权,本质上就是一个狄奥尼索斯向坎布拉人传达他旨意的扩音器。权贵们只顾着敛财,根本不听王室的指挥与调动。
整个国家乌烟瘴气,有钱的人越发有钱,站着坐着躺着都有钱从天而降。穷苦的人越发穷苦,哪怕丈夫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十六个小时,依然只能堪堪糊口,让自己还在襁褓里的孩子饿得直哭。不少丈夫也想让妻子出门工作,可是如果妻子要出门工作,家中的孩子就无人照顾喂养。可以说坎布拉的年轻夫妇们就是在面临要么放弃孩子,要么工作到死的二选一终极抉择。
在没有有效避孕手段与措施的坎布拉,民间偷偷掀起了杀死孩子的风潮。连带着妇女也死去了许多。
有的孕妇因为不想生下孩子,竟在怀孕九个月的情况下自己蹦跳到流产,最终大出血而死。更有丈夫听说妻子怀孕后殴打妻子,踹击妻子腹部,想要孩子流产却先打死了妻子。更有无数妻子生下孩子后孩子立即被丈夫双亲溺死、烧死、踩死的例子。
为了避孕,坎布拉人还什么都往妇女的身体里塞。因染病、出血而死的妇女不计其数。
有平民乐观的想:再这么下去权贵们该着急了。毕竟人口要是减少得太厉害,以后就没有这么多人来为权贵们伺候葡萄了。
事实证明这些乐观的平民真是太天真。权贵们既然能做出葡萄籽不发芽就打死伺候这葡萄籽的人的事情,又哪里还会有什么人性与道德?意识到民间这股杀子风潮会在未来让伺候葡萄的人减少,权贵们直接将手下的奴隶们当家畜家禽那样实行配种,开始量产出生既隶属于他们的小奴隶。奴隶从小就被灌输作为奴隶的责任与义务,他们都认为当奴隶是天经地义。
叶棠来到坎布拉的时候,坎布拉已经彻底没有了“平民”这个阶级。活人要么是权贵,要么是奴隶。
帕帕拉齐王子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国家有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他那王座上的国王父亲尚且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国家,他这个距离国王之位还远得很的王子就更不要想做点儿什么了。
叶棠带着她的军队踏足坎布拉的王宫时帕帕拉齐王子整个人都是傻掉的。等他反应过来,他用自己引以为傲的长腿奔进了父母的寝宫,希望能保护两人。
天知道叶棠对国王王后没有半点儿兴趣。她直接就去了狄奥尼索斯的神庙,不光砸了人家的神像,踹了人家的贡品,打了人家的祭司,掀了人家神庙的顶,最后还把人家的神庙夷为了平地。
狄奥尼索斯被叶棠气疯了,这还是酒神第一次在不喝酒的情况下双眼血红。他急急忙忙地从宙斯主办的宴会上赶来,想要质问叶棠她这是什么意思。结果——
叶棠就像是看不到狄奥尼索斯的愤怒。当狄奥尼索斯冲到她面前张开嘴试图对着她喷口水……噢不,应该是对她进行质问与说教时,叶棠揪起狄奥尼索斯的衣领就扇了他。
没错。叶棠就是当众一巴掌掴得狄奥尼索斯脸颊上的肉都乱颤。
再差的土地,只要多种几块,总归是能有收成的。比起那些赚不到钱、或是赚的钱微小到不值一提的农作物来,一颗葡萄的价值要远胜这些农作物十年带来的收益。——权贵们如此寻思着,把坎布拉变成了一个只产葡萄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