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还低着头掉了几滴泪下来,声泪俱下,显得分外可怜。钟萦入戏颇深,情到深处,还低下头假装擦了擦泪。结果透过手臂下的空隙,钟萦看到严寄坐在位子上,微微侧过头,从她这个角度看正好看不到他的表。但钟萦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在做什么。

“……”钟萦又是重重地叹一口气,抬起脸来,眼睛通红,泪水悬在眼眶上,将落不落,我见犹怜,她转身看向严寄,说道:“你看,她哥哥听了这事,非要来。这事要是解决不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怎么向小姨交代……”

严寄听到钟萦的话题提起了自己,转过头来,却整个撞上两人的目光,闻言,眼眸微垂,十分配合地沉重点头:“嗯。”

她这一番话其实说得漏洞百出,但经她这么一讲,加上情绪非常到位,足以让人信以为真,老板娘听着可心疼了:“呀,怎么能这样呢?打得严不严重啊?这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严重不?”

“怎么不严重啊。我妹妹现在还躺在床上,小姨也被气住院了。我妹妹她今年才从外地转学回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是想,想找他们讨个公道。可是老师不管,他们躲着我,不见我,我也找不到啊……”钟萦眼泪线似的往下流,“报警也报了,他们说会帮我,可这都好几天了……”

老板娘大概是共情了,义愤填膺,声音都变尖了:“这……这也太过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

钟萦道:“谁说不是呢。”

“妹子别伤心。我听说他家住在咱们城南边的一个小区里。人家大户人家,住的地方咱都进不去,听说保安都做得特别好!不过他每晚来吃饭的时候,我都听说,他们平时会和他同学去那什么金啊秀啊的地方……”

老板端着两盘炒面出来:“来,炒面来了!”

老板两只手都被占了,走得分外小心,走到桌前,猛然一抬头,忽然对上严寄的目光,惊得身体一哆嗦,手上的盘子就脱了手,严寄眼疾手快,伸手一接,两盘炒面稳稳当当地被他接住,放在了桌子上。

严寄道:“多谢。”

话落,却没有坐下吃饭,转身就向外走。

老板娘被他的动静惊到:“这是怎么了?”

钟萦神色也是一变,眼中清清明明,只是有一点红,哪里还有泪,她一扫码,算了钱付过去,对着老板娘道:“谢谢姐,我们有急事,就先走了。”

说罢,拿过她放在椅子上的包,也跟着严寄快步走出去。

留下老板和老板娘,一脸懵。

信城中学外面就是滨江公园。钟萦一路顺着路追过去,远远就看见,严寄驱着黄符绑着谁,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钟萦跑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是付思。

付思身上缠着黄符,她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黄色符纸,深恶痛绝:“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和那诡异的红线截然不同。红色丝线她对上过,她能挣脱红色的丝线,但是对于这黄色的符纸,不管她怎么挣扎,不论是扭,在地上蹭,这黄符都纹丝不动,简直像是长在她身上的皮肤!

钟萦赶来。付思本来正专心致志地对付身上的黄符,看到钟萦,挣扎得更大力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怒吼道:“钟萦——”

钟萦被她吼了反而更加平静,回道:“付思。你竟然醒过来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她低头去检查包中的小玻璃瓶,空空如也,上面的木塞也被她顶开了。

严寄道:“应该是二次怨灵化不稳定,所以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

事实也却是如此。她眼睛还泛着红,显然是执念未消,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

付思被关在瓶中这段时间,既处于危险边缘,但也在休眠,她才清醒不久,醒来却发现自己身边全是黑色的雾气,本人也被关在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她不是第一次成为怨灵,对法力使用略有经验,就用法力一点一点顶开头上的木塞。谁知道她刚冒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铺天盖地的黄符,瞬间就把她绑了起来,直接控制她飞了出去,一直到好远才停下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她有很多的话想要骂,她在心里组织了无数恶毒的语言,但是话到嘴边,又转了回去,最终她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骗子!”

钟萦皱眉道:“我怎么骗了你了?”

付思一件一件地数过来:“你说地府可以停留,能先不去轮回转世。在那里等来娜娜。根本不会!钟萦!你骗人!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这些话我确实都讲过。地府有鬼城供你居住,通过审核就可以成为地府居民。人死后灵魂都会经过地府,你在那里等候就一定会……”

说着,她还低着头掉了几滴泪下来,声泪俱下,显得分外可怜。钟萦入戏颇深,情到深处,还低下头假装擦了擦泪。结果透过手臂下的空隙,钟萦看到严寄坐在位子上,微微侧过头,从她这个角度看正好看不到他的表。但钟萦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