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话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耳中,柳绪越听,头越发的低了。
沈文道:“我告诉你,让我儿子跟你走是不可能的!你们还是趁早断了这个想法!”
柳绪猛然抬头:“沈……”
却听人群一阵哗然,一个身影从人群后走出来,钟萦道:“沈文。”
沈文微微颔首,站在台阶之上,向下看着她,说道:“钟判。你竟然亲自来了?”
他话语中的冷漠和嘲讽让钟萦微微有些意外,明明前几日才见过他,那时他的态度还不像现在这样。钟萦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缓,她的情绪也完好地隐藏在面具之下,如常地走上前来。
沈文道:“不见那位公子在您身畔?”
钟萦不动声色,说道:“他有其他的事,并不会和我一同前来。”
沈文语调微微上扬,说道:“哦?”
就在他们即将出发的前一刻,严寄不知为何,忽然间高烧不退,神志恍惚,转眼间便昏了过去。他这病状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迅猛,钟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是赵英诚主动留下说照顾他,她这才镇定过来,先让柳绪前来试探,自己随后而来。
钟萦凝神,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说道:“沈文,我有事情,想请令郎配合。”
沈文直接道:“钟判,并非是我有意为难你,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杀我全家的就是你现在护着的那位赵大人,更何况,我这几日还找到了其他几位生前受赵英诚毒害的,他们都能作证。赵英诚前世作恶无数,本不应该转世,您也不应该再护着他……以什么,找寻真相作为借口。”
钟萦道:“沈文,找寻真相并不是所谓的借口,而是此事的确有疑,如今只需要将令郎的记忆看上一看,便能够真相大白。前世他到底是不是杀了你全家的凶手,而他有没有作恶,这些都会明了。还有,你所说的,我护着他?”钟萦轻笑一声,缓缓摇头,说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沈文一笑。
他还没有说话,旁边已经有人开口,说道:“无稽之谈?!真是笑话!你和那赵狗勾结,受他贿赂,竟然还说你没有护着他?简直是颠倒黑白!”
钟萦:“受他贿赂?你的污蔑真是张口就来!说我受他人贿赂冤判,可有证据?”
那人被他迎面质问,退缩片刻,立即说道:“你如果没有和他勾结?!现在又怎么会让他在你的判官府内还好好地呆着?!他杀了这么多人!而你却还是把他护在判官府里!这不是保护他是什么?”
他这一番前后逻辑不通的话让钟萦觉得好笑。她又气又笑,还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应和着她的面具,让人不寒而栗。钟萦道:“这位小兄弟,你要知道,判官府,并非是我一人的府邸,其中还有不计其数的其他人员,刑狱也在判官府的管辖范围之内,里面还关押着许多犯人,若是有朝一日你犯了错,被人告上判官府,也会在那刑狱里呆上一日半刻。难不成这些人都是我一一收买而来,在府中假装的吗?赵英诚被控告,他身上的官司尚未查清,不扣押关在判官府内?又能管在哪里?”
那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证据,听到钟萦这样一说,顿时噤声,往人群中退去。
钟萦环视周围一圈的人,说道:“我知道,近来关于判官府有许多传言。流言止于智者,是真是假,我相信大家都可以有自己的正确判断。今日钟某就在这里,大家有什么疑惑或者不解的,尽管可以问我,我现在就能够为您解释清楚。如若还是有不服的,日后也欢迎随时监督,发现判官府所做的不正确的地方,便督促改正。这些都是可以的,而不是在私下中,传播一些不实的消息。”
她说得真诚至极,一段沉默之后,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问道:“那个……赵英诚和张盛,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张盛在被带走时,说的话……”
他的问题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那天虽然有不少人在判官府门口围观,但毕竟是少数,还有一些人,是通过事后的描述才得知这件事情的。然而一传十十传百,事情的原貌越传越离谱,越传越不对劲,不少人也就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样了。
钟萦说道:“首先,我要解释,那并不是张盛,张盛的灵魂,早在进入地府之前,便魂飞烟灭了。”
魂飞烟灭四个字引起轩然大波。这里的人都是灵魂,没有人不清楚灵魂散掉意味着什么。
钟萦继续说:“那个人,名叫王没良,他之所以能以张盛的样貌示人,是因为他将张盛的灵魂打散后,又将自己的灵魂与之融为一体了。张盛的母亲会一下子将他认成自己的儿子,也是因此。赵英诚的命魂染上乌黑,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我这才判他无罪,而将王没良打入忘川河底。如此解释,可明白了?”
“是啊。这要是我家儿子,我可也不敢让判官府的人带着走,还不知道被带去问什么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