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哪里知道傅婴睢此举完全是故意的,姜胥行事谨慎,凡事必要算计一二,他在试探揣度傅婴睢的心思,傅婴睢自然不能让他过早地看清。
明着要对他冷漠绝情,在细微之处却还留有余地,给这人一点甜头尝尝,若是太早把戏演完,就达不到期待的效果了。
傅婴睢的目的就是塑造一个看似已经放下过去,实则乃是不得已为之的隐忍形象,姜胥如今走到这一步,说明他的理智显然已经有所动摇。
就这样沉默半晌,傅婴睢后撤了半步,好似已经无法忍受眼下这般气氛,想要就此逃开一般。谁知对面人一个伸手一下子猛然将他揽进了怀里,傅婴睢先是一愣,继而伸手用力便要将他推开。
姜胥纹丝未动。
就在傅婴睢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腰间骤然一松,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寡人不会就此罢休的。”姜胥突然冷声说道,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谁也说不上来他先一步离开是否由于天生高傲,不愿对方在这段关系中率先抽身。
傅婴睢的眼神古井无波,他静静地听着那本就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暗淡的宫灯在微风中摇曳晃动,又慢慢归于平静。
他缓缓地伸手,仿佛追随着刚才那人留下的痕迹一般,将手伸到了耳后,他的手指似乎动了动,这个动作太过细微,就如同平时再自然不过的神经反应,然而他的眼神却因此起了微微的变化。
似锐利又似沉思。
而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阿反突然开口了:“怎么,是什么东西?”
傅婴睢眯着眼睛,他把手摊开,一只极小的圆形软体小虫正好顺着他的手腕爬了下来,几乎称得上有些乖巧地瘫软在他的手心中,它甚至就着他的掌心蹭了蹭,似乎他的手上有什么让它留恋的东西。
“噫——啧啧好恶心。”小爱连连吸气,嘴里嫌弃之极。它已经不是刚开始跟着傅婴睢时的那个傻白甜了,自然也看出这玩意儿的出现必定跟姜胥有关,因此这嫌恶中又带着几分气愤了——
姜胥真他妈不是个玩意儿!
这假山后的光线实在昏暗,换作旁人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肯定看不出什么来,不过系统与人眼不同,自然比“凡人”能看到的更多些。尤其是阿反,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大刺刺地凑到傅婴睢的手上,仔仔细细地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异物看了个遍。
且不说如今的剧情已经偏离了许多,就算按照原来的走向,原有故事中的许多细节也不见得都会提供出来的。
这个小虫子外形极小,极容易被忽略。它的躯体是泛着些许莹白的肉色,有点像萤火虫的光,这并不是说它能发光,只是它身体的色泽在黑夜中会给人这种肉眼上的错觉。这样的形容让它听上去就像是一只毛毛虫,然而事实上,这只虫子还生了八条细长的腿,它的形体已经足够微小,因此它的腿就更加难以察觉,与其说它们是腿,不如说它们是触须,只是它生的地方让它有了类似腿的功能。
“蛛妇蛊”,这是阿反用积分在商城中换来的答案。
这种名称不难让人想到蜘蛛这种动物,自然界中有许多以蚕食配偶作为养料的生物,蜘蛛目中便存在这样的生物。
“蛛妇蛊”作为蛊虫的一种,传说是从苗疆传来的,最早是由药师饲养用来试药的,后面经过培育变异变成如今的蛊虫。因其特殊的性质,开始有专门的人饲养买卖。
姜国南面气候湿润,空气温热,丛林山谷密布,毒虫毒草肆意生长,一直都是药毒医蛊的聚集地。姜胥能够得到这种蛊虫并不是一件太让人惊讶的事情。
以他的心性,若是没有九成的把握,绝对不可能将傅婴睢送到燕国来,除非这是一步废棋。
傅婴睢早就知道他会有控制自己的手段,然而他来燕之后几乎没有再听从过姜胥的命令。在面对姜倾时,更是经常说一些对立的言论,对此姜胥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然而他却没有任何行动,这让傅婴睢不得不生疑:难道姜胥真的没有留后手?
毕竟姜胥的心思一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说他有情吧,他的手段和行为又实在太过下作;说他无情吧,偏生他有时候的行径又全然不像是他的作风。他更像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拥有两个不同的人格。
不过此时的傅婴睢并不想去探寻姜胥的想法,事实已经放在眼前。那就是姜胥对在燕的他给了很大的自由,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不逾越他的底限的基础上。而一旦傅婴睢忤逆了他,这条毒蛇也不会吝惜向他的猎物展示自己的毒牙。
它哪里知道傅婴睢此举完全是故意的,姜胥行事谨慎,凡事必要算计一二,他在试探揣度傅婴睢的心思,傅婴睢自然不能让他过早地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