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他们二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还没有入眠。
夜色可以掩藏无数你不想被人看到的东西,但它的沉静也会放大任何一丁点突兀的响声。孟冬一动不动地瞪着床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努力地分辨着外面的声音——紧闭的窗子从外面被人推开发出一声轻响,跟着有什么人以最快的速度进到了房间内。
孟冬的头脑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格外的清醒,床帐外的那个人应该与他没有什么关联,哪怕那些人再不靠谱,在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前也是不敢就这样闯进来的,毕竟若是惊动了这王府的人,他们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又是谁的人呢……结合方才晏弘几乎异常的反应,孟冬突然就明白,外面的人是冲着晏弘来的。
孟冬轻轻扭过头去看晏弘,却见对方只是扬起了唇,面上仍旧是那副掌控一切的表情,似乎外面那人所有的举动都在他预料之中。
孟冬心底诧异至极,难道外面的人是晏弘提前安排的?那这三更半夜,他让人从窗子闯入这阁楼,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跟自己一样有什么不能示人的勾当,那既然这样又为何要当着自己的面?
就在他思考间,床帏突然就被人掀开,从孟冬的角度刚好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床榻边,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径直朝着背对着床帏侧躺的晏弘刺了过去。
这根本就不是晏弘的人,而是来夺他性命的刺客!
孟冬进入王府这么久,好不容易取得了晏弘的一点信任,若是此刻让这人死在自己面前,那自己想要实现的事情,自己这段时间的苦心布置都将付之一炬。
孟冬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晏弘死在自己面前。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之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晏弘一把,晏弘在那一刻猛然睁大了眼睛,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滚下了床榻,直接摔到了床帏之外,却也因此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但那匕首还沿着它先前的轨迹向下,而孟冬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登时被锋利的刀刃划伤。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孟冬的动作让在场的二人都大吃一惊,那个黑衣人似乎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被人发现,更没料到会有个人在这种时候出现并且阻拦自己。
而晏弘——正捂着摔痛的后脑惊恐地望着几步之外的黑衣人,他先前被孟冬散开了发冠,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的他面色发白,身上的中衣满是褶皱,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下一刻,他发出一声孟冬不敢相信是从他口中发出的惊叫:“来人!有刺客!人都死哪去了!怎么让刺客摸了进来!是想让让本王死吗?”
那个黑衣人用力地捏紧了匕首,他身上被夜行衣包裹的严严实实,黑色的面罩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从孟冬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漆黑的眼底闪着的寒光。
是了,若是他今日就是为了行刺晏弘而来,一击不中是不可能让他退却的。
孟冬来不及去看自己手臂上的创口,疼痛的感觉反而让他更加的清醒,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第一要务便是保住晏弘的性命,干脆连滚带爬的从床榻上下去,站到了晏弘身边。
晏弘盯着面前那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下一刻,他口中依然发出了夹杂着愤怒与恐慌的惊叫声:“你受伤了?这群废物,若是本王的美人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一个个都得拿命来偿!”
几步之外就是闪着寒光的利刃,而身旁的晏弘居然还有闲心说出这种话来,孟冬忍不住转过头看了晏弘一眼,从他面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还有慌乱,与刚刚床榻之上那个镇定冷静的人判若两人。
孟冬突然就想起方才这人凑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你要记得自己只是一个男宠而已”。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男宠的话,那晏弘是什么?
孟冬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理解了这人话里的含义,飞快地勾了下唇,又恢复如常。他一面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衣襟给自己止血,一面道:“我,我没事,只要王爷您平安,我不怕死。”
话虽这么说,当他的手却在发抖,看起来就像是被面前这个提着利刃的黑衣人骇破了胆子。他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此刻已经狼狈不堪,勉强裹住他的身体,但还是能露出大半个锁骨。加之方才二人同塌而眠的画面,他与晏弘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