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的错,”晏弘道,“那天使可以把圣旨拿出来了。”
他说完话,清茗便已上前,伸出双手,微微躬身,那使者犹豫着看了晏弘一眼,终于将圣旨拿出,放在清茗手上。清茗朝他微微点头,转过身,将圣旨送到晏弘手里。
晏弘将那圣旨打开,视线从上面来来回回地扫过,半晌才将那几行字看完,他张了张嘴,那天使立刻凝神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孰料,他先打了个呵欠。
晏弘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又连着打了几个呵欠,而后才缓缓道:“本王这么多年来一看到字就犯困的老毛病始终改不了,方才失礼了,天使见谅。”
那天使唇边勉强残留着笑意:“王爷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真性情,满朝上下都清楚的很,下官又有何不能理解的。”
晏弘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圣旨:“我仔细读了两遍,这圣旨上的意思是,今年陛下召我去都城为他贺寿,对吧?”
那使者道:“陛下已近天命之年,年纪越大,思虑越重。先前每日感慨皇家血脉单薄,早年的兄弟姊妹也所剩无几,尤其是先南郡王在世之时为了我楚国安危常年驻守在江陵城,与陛下兄弟多年不得相见,却没成想竟成了死别,每每想起,陛下心中都十分的沉痛,对王爷您这个唯一的侄子也十分记挂,所以这次才专程派下官过来传递旨意,想趁着陛下寿辰的机会召王爷进京,叔侄二人也好见上一面,以纾解陛下心中记挂与担忧。”
“陛下的寿辰,我记得是……十月,十月……”清茗守在他身边小声提醒,“王爷,是九月二十。”
“哦对,九月二十,我一直记得呢。”晏弘道,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几下,突然回头又看向清茗,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府里的贺礼都备好了吧?”
清茗轻声道:“王爷上次我把礼单都给您看过了,您说可以,所以贺礼已经往都城送去了。”
晏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面上却无一丝尴尬,歪头想了想:“什么时候的事儿?本王怎么毫无印象?”
“就上次,王爷您在栖梧馆……咳咳,反正就是那次。”
晏弘拍了拍手:“准备好了本王就放心了。”他朝着那使者笑了一下,“府里这种事情素来都是由我娘来置筹办的,你也知道,我平日里忙的很。但我娘今年犯了懒,躲到山里去避暑了,把这些事情都留给了我,一时之间有些焦头烂额,幸好没有误了事。”
他说完,将那圣旨递给清茗,示意他收起,继续道:“说起来我还是小时候跟着我父王一起去过一次都城,这么多年早就没什么印象了。既然陛下想见我,那我便去一次,正好我也想瞧瞧都城的风土人情。”
说着他朝着清茗抬了抬下颌:“让人去准备车马盘缠,嗯,待会我问问你们孟公子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不管态度如何,晏弘也算是接了旨,那使者总算松了口气,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看了一眼紧闭的床帏,百般思绪在心头转了一圈,状似闲聊一般漫不经心地开口:“方才他们传口令给我请我过来的时候是说,王爷昨日大婚?为何下官一路到江陵城,都没听人说起,不知王爷您娶的是哪家的千金,下官回去禀告陛下,也好让他跟着您开心一下。”
“本王大婚难道还要向这城中的人交代一下?”晏弘轻轻笑了一下,扭过头朝着床帏里看了一眼,“哪家的千金倒是算不上,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人,本王喜欢的紧。说起来大婚这事儿也是本王突然之念,连我娘亲都还不知道,刚好天使回去帮本王向陛下禀告一声,这次前去都城,本王说不定会带人一起,到时候让他当面给陛下敬茶谢恩。也好讨个封赏。”
晏弘这话简直让人不知如何回应,天使想要质疑,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保,又算是什么大婚,这南郡王该不会以为在这小阁楼里,随意布置一下,二人圆个房就算是成婚了吧?也不知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出身,还想带去都城给当今天子奉茶,简直荒唐至极。
但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人到底是谁,有他那些过往在前,这种事倒也算是这南郡王干的出来的。反正他今日是来传圣旨,确保将人请去都城的,现在圣旨送到,他也算完成了使命,又何必与这种人计较这些。
这么想着,这天使面上立刻露出笑,朝着晏弘长施一礼:“那下官该先恭贺王爷才是,昨日既是王爷寿辰,又是王爷大喜之日,实在应该好好庆贺一番。下官来的匆忙,又事先不知情,待会一定将贺礼补上,还望王爷海涵。”
“是本王的错,”晏弘道,“那天使可以把圣旨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