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劳陛下费心了。”面上还是一副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晏泰看了他一会,轻轻地挥了挥手:“罢了,你一路舟车劳顿而来,还没等安歇,就被朕叫来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好生歇息吧。反正时日还长,你我叔侄有的是时间。你也别光顾着在城中玩耍,多记得来宫中看看朕。等改日朕把你几个弟妹叫来,也好好的认识一下。”
晏弘躬身朝着晏泰施了一礼,态度看起来还算恭敬,那看起来也十分敷衍,可以看得出满脸地急着离开。晏泰勾了下唇,将方才那个宦官又重新叫了回来,吩咐他安排人将晏弘送回客栈。
晏弘走之后大殿又重新安静下来,晏泰对着御案上的奏折看了许久,却始终静不下心神来。片刻之后,那宦官重新进到殿中,晏泰抬眼看他:“人送走了?”
“是,陛下。已经吩咐了直接将人送回客栈。”
“嗯,”晏泰淡淡道,“你觉得我这个侄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传言好像差不多,实在是个不堪重任的人。”那宦官不由想起方才自己去客栈时见到的场景,“方才奴婢去那客栈请他,他跟着他那个男宠,啧,实在是不堪入目的很。”
“传言?”晏泰将手里的奏折合上,“这些年来,若不是被那些传言所蒙蔽,朕何至于放纵他至今。这么多年来朕实在是低看了他,方才你看他在朕面前,句句荒唐,不讲礼数,但却充满了防备,字字句句都饱含深意,化解了朕明里暗里的试探。若换做往日,朕可能真的就被他所蒙蔽了,幸而……”
他说着话,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继续道:“他跟他那个爹一样,生来就是个麻烦,留不得。你不知道,朕刚刚瞧见他那张脸,就想起他那个惹人讨厌的父王,不过就快了,朕好人当到底,到时候送他与他父王到底下团聚。”
那宦官面带不解,试探道:“陛下,只是奴婢却有一事实在不解,就是既然这南郡王是个城府颇深之人,他应该知道陛下对他的忌惮,那今日怎么如此冒失地就跟奴婢进了宫,难道他就不怕今日这一切其实是一个陷阱?”
“这才是我那侄子的过人之处,”晏泰道,“他知道朕绝不会在宫中对他动手,甚至都不会让他在都城之中发生意外。当年他父王暴毙而亡就不知有多少人怀疑到朕的头上,现在他人若是死在朕眼皮下,全天下的矛头可都会指向朕。若是有人趁机发难,朕可是要头疼的很。”
“那若是如此,难道他在都城的这段时日我们就一直动不得他吗?”宦官道,“我们费尽心思才将他从江陵城引出,难道就要再放虎归山?”
“朕已有安排,”晏泰笑道,“只等一个时机,等我们的援军先行动手,便是朕动手的最佳时机。朕已经忍了他们南郡王府这么多年,不差这几日。这一次,朕一定要彻底铲除南郡王府这个心腹大患。”
那宦官微微躬身,朝着晏泰恭敬道:“奴婢先行恭贺陛下了。”
在宫中耽搁了太长的时间,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皓月当空,却没来由地带着几分凄清之意。
晏弘在客栈门外下了马车,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噙着笑进了客栈。
既然行踪早已暴露,王府的人便光明正大地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还派了王府的侍卫守在门外,禁止外人入内。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清茗正候在客栈的正厅中,看见晏弘进来,总算松了口气:“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晏弘看见他一脸的如释重负不由好笑:“怎么,你还以为本王会被扣在宫中?这里是都城,人多眼杂,那位又素来在意自己在百姓之中的声望,才不会做这么显眼的事情。”
他接过清茗倒好的茶忍不住抱怨:“拉着我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连口水都没给我倒。”他说着,喝了一大口茶,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好歹是都城,这茶尝起来连江陵街边的小摊都赶不上。”
他颇为不满地喝了大半杯茶,视线就开始朝着四周张望起来,清茗瞥见后,立刻开口:“王爷是想问孟公子?您被宫中接走之后,他便上楼回房了,方才我上去瞧过,还亮着灯,想来是在等您的。”
提及孟冬,晏弘面上的笑意柔和了许多,却摇了摇头:“先不要惊动他,本王有事要先去清心那儿一趟,待会再回去。”
清茗心下了然,立刻点了点头:“王爷您晚膳没吃多少就进了宫,要不要吩咐灶房再做些东西送过去?”
晏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劳陛下费心了。”面上还是一副毫不感兴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