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个王府的侍卫能有的本事,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这艘大船,就是他们的战场。
晏弘的出现让战局出现短暂的静止,双方几乎是默契十足地同时停手,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晏弘身上,不知有多少的刀剑在这一刻都对准了他。
晏弘浑若不查,他慢慢放开了孟冬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一面向前走,一面顺手掀掉头顶碍事的斗笠。他在人前停了下来,借着船上的灯笼透出的光线一个一个地打量着面前的贼人,最终在一个用夜行衣完完整整地裹住全身的人身上停住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刘将军会出现在更重要的地方,比如,江陵城下,毕竟行军打仗才是你最擅长的事儿,却没想到,居然连刺杀我这种小事儿都要你亲自动手,不知是咱们圣上手下确实再没有什么可靠的人手,还是说,你们把我这条命实在看的太重要?”
“世人皆为先南郡王英年早逝,膝下偏偏剩下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废物儿子而可惜,却不知道南郡王比起先王,城府更深,本事也更大。”那黑衣人摘掉遮面的黑布,手中的剑尖指向晏弘,“陛下这么多年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王爷都没留下丝毫的破绽,实在是让人敬佩。只是运气终究还是站在了陛下那边,若不是有高人相助,陛下不知道还要将王爷放养多久。”
“本王倒是该谢谢刘将军夸赞了。”晏弘的笑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若论运筹帷幄,南征北战的本事,本王这辈子都赶不上我父王分毫。但是毕竟我小小年纪就没了爹的庇护,所以也就怕死的多。为了让我们孤儿寡母地活下去,总要采取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幸而咱们圣上按捺不住了,不然,本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装多久。”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再装下去,我怕我那便宜皇叔先老死了,不给我动手的机会。”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再抬眼,眼底居然是浓重的杀意,“这些年为了演好这个荒唐王爷,本王的武艺荒废了不少,今日正好,拿刘将军试试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晏弘几乎是话音刚落,他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长剑,身影从人群之中闪过,剑刃直指那刘将军颈项,剑身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着寒光,包含着无尽的杀意。
那刘将军没料到晏弘的动作居然如此利落,仓皇之间提剑横挡,两把利刃撞在一起,擦出火光,仿佛一个信号一般,原本停手的双方人马突然就动起手来,视滂沱大雨如无物一般打成一片。
孟冬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护在身后,整个人已经退到了船舱前,勉强与激烈的战局隔离开来。但船上空间毕竟有限,虽然暂时没人会威胁到他的安危,但他目之所及,到处是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闪着寒光的刀刃与随处可见的鲜血为这昏暗的雨夜平白地增添了一股寒意。孟冬撇过头看了一眼落在几丈之外的那颗人头,藏在袖口的手忍不住握紧,他掀开头顶的斗笠,朝着身旁的两个侍卫低声道:“你们去保护王爷,我在这里没关系。”
“公子可别小瞧了我们王爷,这全船上下也没有几个能打得过他的。”一道身影轻巧地落在孟冬身旁,顺便将一个跟过来的贼人一脚踢开,“王爷可是吩咐过,什么都没有保护公子更重要,若是您有了闪失,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孟冬微微眯眼,盯着面前这个人,他身上还是那身道士装扮,尽管此刻已经被大雨淋了个通透,却仍能让人辨认出他的身份。
清心对上孟冬的视线登时笑了出来:“公子怎么这副眼神,您不是早就该料到,我那个道士的身份是掺了水份的。不过,这船上谁没一点秘密呢,公子对于这点不是清楚的很吗?”
孟冬忍不住抬眼,望向人群之中最飘逸的那个身影。战局已是十分的混乱,加上天公不作美,所有人都狼狈不堪,但孟冬仍是一眼就可以找到晏弘的身影。
清心的话并没错,他与晏弘都藏了许多的秘密。曾经他以为自己早已将晏弘的秘密看透,但此刻看起来,他在晏弘面前也早已原形毕露。
孟冬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低头看了一眼掌心上混合着血水的雨水:“你家王爷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从离开都城起就应该料到了这一步,总不至于天真的以为就凭着这么几个人,就能应付的了光熹帝的杀招吧。”
清心用衣襟擦了擦长剑上的血水:“王爷毕竟也是凡人,没有神机妙算,他以为他们好歹会等我们进到了江陵再动手,所以援军也还在江陵境内,所以眼下,我们也只能靠着自己,将这些人都杀了。”
这并不是一个王府的侍卫能有的本事,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这艘大船,就是他们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