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茗这一次将晏弘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面色立时变得有些迟疑,他方才亲眼看着孟冬跟几个黑衣人乘着舴艋从江上走了,而自那之后,自家王爷便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目光遥遥地望着江面,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其实哪怕不是今日,他也早就看得出来那位孟公子对自家王爷是如何的重要。王府里不是没有过别人,他家王爷也素来是个会享乐的,整日里也十分的开心。但是若是与那位孟公子比起来,却是完全不同的相处方式。
清茗曾经一度以为,这位孟公子可能慢慢会变成王府的另一个主人,反正看他家王爷的意思也应该是再没有换人的打算。
却没料到这背后藏着如此之多的隐情,这个孟公子身后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清茗倒是无意去探知孟冬的事情,只是多少有些不忍心看到自家王爷这副样子。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王爷您就这么放孟公子走了?”
“如若不然呢?”晏弘终于伸手将那披风披好,抬眼看着清茗,“让侍卫将他拿下,把人绑回江陵,从此不得迈出王府一步?说实话,有那么一刹那,我确实兴起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即使是我,也没有理由去干涉。”
清茗舔了舔下唇,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劝慰一下自家王爷,晏弘却朝他摆了摆手:“去看看清心回来没?大家休整一下,待会我们也该出发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影在夜色之中出现,很快来到晏弘面前,抱拳道:“王爷,我已经带着援军,将江面清理干净了,一个活口都没剩下。现在动身回江陵吗?”
晏弘点了点头“现在往回赶路还能在天亮前抵达,顺便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早膳。”
他将披风的下摆甩到身后,起身朝着不远处已经逐渐暗淡下来的江面上看了一眼:“明日天晴了,让人打捞一下江中的尸首,处理妥当了,也省的过几日他们顺流而下漂了起来,惊吓到下游的百姓。”
清心对他的决策毫无疑义,认真点了点头:“是。”
清茗已经将马拉了过来,晏弘伸手安抚了并不怎么安分的绝尘,将脸凑过去,凑到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抓紧了缰绳,在上马前,突然回过头对清心问道:“江陵现在局势如何,可还支撑的住?”
“大概是都城里那位还顾及着自己的声望,所以并没有直接让江陵附近的楚军直接与我们对峙,而是一直在江陵周边暗中窥探,我估计他们是在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动手的契机。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压力,还是正面的北梁大军。梁国那个皇帝这次是抱着一击必中的决心而来,几乎抽调了北梁朝中所有能够支配的兵权,才汇集了这近十万的大军。幸而江陵城易守难攻,那一日他们贸然进攻被击退之后,便有些犹豫,所以哪怕我们人数上极为劣势,北梁还是不敢轻易出手。”清心缓缓道。
晏弘漫不经心地抓了抓马鬃:“这北梁的皇帝属实是个废物,也不知道当年他怎么才爬上皇位的。若是我这十万大军现在在我手里,现在可能已经打到宁州城了,偏偏他守在江陵城下,占据着如此大的优势也不敢再动手。”他说到这儿,突然轻笑了一声,“也怪不得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是被一个刚及冠的年轻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清心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探着头朝着四周看了看:“那位孟公子呢,真的走了?”
一旁的清茗闻言,慌忙抬头去看自家王爷的脸色,还伸手扯了扯清心的衣袖,想要让他闭嘴。但清心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全然不把晏弘脸色变化放在眼里,自顾说道:“说起来这位孟公子实在是个有本事的,今日若不是靠他,咱们搞不好还真都死在江上了,毕竟谁也没想到他们是奔着同归于尽来的。说起来王爷您也舍得就这么将这人放走,且不说将他留在身边对我们大有好处,就说万一他回去真的杀了郭固,拿回皇位,那可就是梁国的皇帝了。到时候,要是他率大军来攻打江陵城,王爷您不会一时色迷心窍,就把老王爷的心血交出去吧?”
晏弘回过头看了清心一眼,突然就抽出马鞭,回手抽向清心,但清心早就料到他的动作,迅速地向旁边闪避,躲开了这一下,人站到几丈外的地方,还不住道:“王爷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嘛,我只是实在好奇而已,毕竟那样绝世的美人,可是难找的很,就算王爷您真的动摇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也不过是想知道,咱们王爷有没有当昏君的本事。”
清茗这一次将晏弘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面色立时变得有些迟疑,他方才亲眼看着孟冬跟几个黑衣人乘着舴艋从江上走了,而自那之后,自家王爷便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目光遥遥地望着江面,不许任何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