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满门忠烈,尤其徐老将军更是为了江陵鞠躬尽瘁,徐将军耳濡目染,即使再不想,也还是受了影响的。这点上,你跟晏弘倒是一样的人。”孟冬提起晏弘,唇边的笑意明显了许多,表情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徐幄丹自然看见了他的表情,唇角也勾起笑:“哪里一样?”
“你们都是自有肆意之人,喜欢无拘无束,不受任何打扰。但,在危机之时,也愿意挺身而出,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孟冬轻轻摇头,“光是这点上,就许多的人都比不上你们。”
徐幄丹笑了起来:“我今日倒是跟着咱们王爷一起借光,被孟公子夸赞了。”他说着话,看了一眼自己的剑,“提起王爷我想起来,其实我俩小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么一回。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小,时常跟去军中。有一次就赶上了梁军攻打江陵,城中戒严,军中戒备,敌人突然进攻,军中分不出人手送我们回府,我俩就缩在这城楼之上,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我当时年纪小,也从未经历过这些,恐慌的很,咱们王爷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却要淡定的多,还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两个红薯,就在这炭盆里烤。”
徐幄丹说着话,朝着门口的位置瞧了瞧:“当时江陵的人手不足,敌军来势又凶,总有几个人从巨石利箭之下爬到这城墙上,有一个就不知怎么摸到了这城楼里。当时所有人都在对敌,根本无暇顾及我二人,那梁国兵士看见城楼之中只有我们两个小孩,可以说得上是欣喜若狂,拔剑就冲了过来,我当时惊恐不已,而咱们王爷却在那时站起身来,在那兵士冲过来的那一刻,将手里刚刚通过火,烧的通红的通条插进了他胸口。”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徐幄丹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现在提起来还忍不住摇头:“咱们王爷可能从小就注定了是个成大事的。只是这些年来,他来往于花丛之中,放荡不羁,让所有人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孟冬顺着徐幄丹的话,也忍不住朝着门口望去,他明明没有见过那时的场景,脑海之中还是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一脸冷静地将一根通条干净利落地插进敌人的胸口的画面。他忍不住去想,若自己那个时候就与晏弘相识,说不定只这么一副场景,就会对这人五体投地。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被自己的幻想逗笑,收回视线就对上徐幄丹的目光,忍不住眨了眨眼:“怎么?”
徐幄丹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其实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咱们王爷花丛里来来去去,也见过各种各样的莺莺燕燕,怎么到最后却选了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在容貌上,超过了这世上大多的女人,但毕竟还是个男人。而且从你进入南郡王府,他身边就再也没有过别人的存在,还真是让我诧异。”
“徐将军现在不也是整日守在江柳身边,再也没听说你去了城里哪个风月之地,更没听说你再招惹哪个姑娘?”孟冬笑着看向徐幄丹,“这世上总有许多的事情,是常理解释不清的。对于别人的选择,想不通也是正常,也没必要太在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也未必就要按照常人的看法去做。尤其晏弘那人从来都是个特立独行的,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更想要什么,更该走什么样的路。”
徐幄丹歪了歪头:“我与他相识近二十年,却不如你了解他。”
“那是自然,若不然,每日躺在他枕边的人就该是徐将军,而轮不到我了。”
徐幄丹试想了一下躺在晏弘枕边的画面,明明坐在炭火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将某些可怕的念头驱逐。孟冬瞧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半晌才止住了笑意,缓缓道:“我今日是从栖梧馆来的,来的时候,江柳正在那里,听说起了战事,对你担心的很。”
徐幄丹闻言挑眉,又笑着摇头:“到底是个姑娘家,胆子小的很。”
“她虽是个姑娘家,也算是从生死边缘走过的,胆子虽小,却从不会畏死,最害怕的,还是心上的那个人不能平安罢了。”孟冬从前从来都不是一个话多之人,但可能今日已经聊到了这个地步,忍不住又多言了几句,“我瞧着她的样子,是怀了身孕?”
徐幄丹轻轻点了点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炭火,那手里的剑拨动了两下,缓缓道:“我们徐家世代从军,却出了我这么个特例,我家老爷子戎马一生,我虽然被逼着习了武艺,也读过兵书,却始终不想跟战事沾上一丁点的关系,却没想到现在我居然要承担起如此大的责任。这江陵城数万百姓的性命,我父辈的心血,都系于我一身,我还真的感觉到了一点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