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泰瞪大了眼:“你舍得将江陵的兵权交出去?”
“我为何不舍得?而且不止我舍得,其实我父王也舍得,至于他当年为何不把兵权交还给你?”晏弘轻笑,“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北梁多年以来一直对江陵虎视眈眈,除了我父王以外,还有谁守得住江陵?你当他愿意接管这些乱摊子,整日守在军中,连陪我娘亲的时间都没有。还不是因为当年他答应过皇祖父,会为了我大楚守住江陵,只要他在世一日,就不给北梁任何靠近江陵的机会。”
晏弘翘着腿,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十余年之前,你谋害我父皇,这许诺早就不算数,但偏偏还是我江陵将士替你守住了江陵城,不然你以为这十多年里,你能安安稳稳地坐住这个皇位?若不是为了江陵百姓,为了我父王在天之灵,我早就应当打开江陵城门,放北梁人进入大楚境内,说不定,他们早就打到了都城,我的杀父之仇,也早就借着他们的手彻底了结。”
晏泰用力地握紧拳,瞪着眼看着晏弘:“就算你将说辞说的再好,我现在是大楚的皇帝,你站到这里,就注定了是一个乱臣贼子,哪怕你今日杀了我,也洗脱不了这个骂名。”
晏弘轻哼了一声:“且不说你这样的皇帝,究竟有没有后人会为了你而骂我,就算是有,那又如何呢,身后之事,反正我也听不到,随便他们去说就是了。既然你已经清楚自己今日的下场,我也不用再多浪费唇舌,不过,在你以死谢天下人之前,你还有件事必须去做。”
晏弘站起身,将双手背负在身后:“我要你当着我皇祖父的面,向我父王承认你的罪责。至于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原谅你,就等你到了下面,自己去问吧。”说完,他回头吩咐道,“将我皇祖父还有我父王的灵位请进来吧。”
晏泰的手指用力扯住自己的衣袖,瞪视晏弘:“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今日借着旁人的力站到这里,能得到的不过只有朕这颗头颅而已。”
“是吗?”晏弘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原本西南王的某些手段我其实并不赞成,但现在看起来,在这种时候,还是要听信人家。”说着,他又唤了一个侍卫,“去请西南王吧,他可能也愿意来见见自己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兄一面。另外,告诉他别忘了带该带的。”
晏泰的喉头剧烈的抖动:“你到底要做什么?”
“叔父别急,等西南王到了,一切就都清楚了。”晏弘说完,便不再理上面的晏泰,反而走到孟冬面前,端起他手里的茶盏,将里面剩下的大半盏茶一口喝完,“早知道要说这么多话,就应该让清心提前给我准备一点润喉的东西。”
“清心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尝了,”孟冬轻笑了一声,“王爷若是口干,就多喝些水就是了。”他说着,给晏弘又倒了杯茶,比起晏弘,他表现地更为自然,就仿佛自己现在仍在阁楼之上,只有他们二人,根本没有晏泰的存在。
晏泰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跟着晏弘一起进到大殿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想起了先前自己听说过的一些传言:“我还以为,你先前所有的表现都是伪装,但现在看起来有些东西却是真的,你还真的养了个男宠,还跑到朕眼前来恶心人。也只有你父王那种会娶一个武夫之女的人,才会生的出来你这种泯灭人伦的儿子,这还真的就是你们家的报应。”
“泯灭人伦?”大殿外传来一声轻笑,“马上就要断子绝孙的人还有这个闲心去指责别人。怪不得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没有丝毫的功绩,光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功上。”
西南王说着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边跟着身穿盔甲,手持长剑,满身肃杀之意的齐昭,让孟冬一时之间都忘了方才晏泰的话,注意力都转移到这英武不凡的小齐将军身上。
西南王察觉到孟冬的视线,走到晏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指了指孟冬的方向,而后才又看向龙椅前的晏泰:“堂兄如此评价南郡王,想来是对自己的儿子十分的满意来着,正好,刚刚闲来无事,我去后宫转了一圈,顺便就带了几个人过来,论起来大家都姓晏,身上流着相近的血脉,正好趁这个机会叙叙旧,毕竟……过了几日,还剩下哪个,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
西南王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卫带着几个孩子走进大殿,孟冬抬眼望过去,发现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最大的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六七岁,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华贵的服饰,但此刻看起来,只剩下狼狈和恐惧。
晏泰瞪大了眼:“你舍得将江陵的兵权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