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若来信,必先是给公主的,哪里轮得到那傻小子?他正在待客,已着人去唤了。今日,府上来了位韩姓后生,当是三郎好友,说是来给老夫看伤的,两人现在应是在外书房。”
“韩姓后生?”袁隽一想便知来人是谁,但头回听人如此提到韩济,颇觉有趣,笑道:“侯爷口中的‘韩姓后生’实乃当朝门下省给事中,韩济,韩大人。”
“韩济?三郎同榜的状元郎?老夫观其言行气度,只以为是京中世家子弟,倒有些失礼了。可韩大人怎会诊脉看伤呢?”
“韩家在南海是杏林世家。”
“原来是医籍,怪道都说大楚出了个寒门状元。公主可要去寻他们?”
“先生曾是安平授业老师,不知道便罢了,既知晓其在府上,该去见的。”
成珂闻言,着人引着袁隽往外书房去,自己则颇有兴致地指挥下人准备餐食酒水,欲留袁、韩二人用饭。
袁隽快行至外书房门口时,因自幼习武耳力上佳,在房内两人尚未发现屋外动静时,就听得韩济声音传出:“……伤在小腿处……中毒……外伤不愈……骨血坏死……万幸截肢……”
只言片语传入耳中,袁隽来不及将它们串成完整句子,但心中一根绷得极紧的弦倏然断了。她脑中嗡嗡作响,眼前花白;双腿更似灌了铅,不能挪动分毫。
引路的下人见其神情有异,出声唤道:“公主?”
书房门由里打开,韩济在侯府下人错愕的眼神中将袁隽拉了进去,迅速关了门。下人担心出事,小跑着返回禀告。
书房内,韩济左右看着一立一坐两个面色冷厉、气到发颤的人,兀自叹息一声。不久,袁隽找回神思,逼视韩济:“先生,安平有事请教。”
“知无不言。”
“外伤不愈,创口红润不腐,四周骨肉却发黑坏死,迅速蔓延全身,月余致命。此,中毒之症?”
“是。”话一出口,韩济觉出不对。袁隽所述表症中,有许多是自己刚才没有提及的,所以,她不是在复述,而是在陈述。难道?韩济惊悟,袁隽母亲舞阳公主正是因伤不治,死在边境战场之上!他揪心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发白的脸和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无从开口。
“可知所中何毒?”
“如新草。”。
“产自何处?如何作用?”
“琼州特有。晒干磨粉,混入伤药、敷于创口,至多两日需于伤处用毒一次,月余致死。每次用量极小,又随血脉游走,创处很难检出毒素,极为隐蔽。”韩济嗓音涩哑,和盘托出。
袁隽本已十分震惊于母亲因毒致死的说法,不想又雪上加霜地知悉了伤处“至多两日需用毒一次”的信息,最后一丝幻想被无情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