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不讲规矩了。”合乐也忙帮腔道,“奴婢还没走近呢,就听见有人惊叫,看见沈公子捂着手摔在了地上,那胖小子手里竟拿着根簪子,见沈公子倒地,他还要上前去踹沈公子!”
“幸而合乐公公及时赶到,才没叫臣伤上加伤。”沈徽冲着合乐感激地笑,后者也傻兮兮地露出一个笑容。
殷盛乐听到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抢你的缎子,还用簪子划伤你的手,这还不够,若是合乐未曾回转,你是不是还会继续挨他的欺负?!”
他感觉愈发地烦躁,很想拿起手边的东西砸下去,但又看一眼才刚刚受了伤,精神状态有些萎靡的沈徽,殷盛乐强行把这股冲动压制住了:“临川侯府的好教养”
被压抑的躁怒让满室的声音沉寂,端着刚刚煎好的药,一个脸嫩的小太监十分小心地走过来:“殿下,该请沈公子用药了。”
殷盛乐给奉药的小太监错开一个位置,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把药碗送到沈徽手中,沈徽接过碗,眉头皱也不皱地一饮而尽。
小太监连忙收了空碗离开,却听见殷盛乐:“等等。”
小太监颤抖着回身:“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殷盛乐道:“这个药可有什么要忌口的东西,他能吃蜜饯不能?”
见他是问这个,小太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回殿下,御医说了,沈公子只需记得不要令发物入口,日常饮食清淡些,伤口也莫沾了水就好。”
“哦。”殷盛乐立马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块蜜渍的果干,“这玩意儿我远远地闻着都觉得苦,阿徽你吃口蜜饯压一压。”
“多谢殿下。”沈徽的右手不便活动,只能左手来接,然而殷盛乐已经扒着床沿将那块果干递到他嘴边,沈徽顿了一下,低头将果干咬进嘴里。
“咱们今儿就在娘亲宫里歇息,你也别怕,爹爹会敲打临川侯府的,他们”殷盛乐拧了眉毛,“反正有我在,你可别憋着自己受委屈,那混蛋小子明知你是我的伴读还如此伤你,这一回非叫他狠狠受一回罪才好。”
一直蠢蠢欲动的某个念头又突然冒了出来,殷盛乐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幽幽地如夜风一样森凉:“阿徽,他伤你右手,本殿下叫人也砍了他的右手来给你赔罪如何?”
“殿下!”沈徽心头突地一跳。
他的讶声将殷盛乐从那种可怕的念头里拉扯出来。
殷盛乐的脸也有些发白了,而还没等他解释,就听见沈徽说:“臣其实伤得不重,他臣那弟弟虽跋扈惯了,却也不值得殿下亲自出手去罚他。”
“断去手足,乃是身犯重罪之人才会被处以的重刑,自古以来酷吏无贤名,殿下若是为臣恼恨,断去他一手,那反而是臣害了殿下呀!”沈徽看着眼前的小豆丁的表情一点一点软化下来,从黑夜里的野兽,化作糯软可爱的家猫,他知道,殿下并非是狠心无道之人,也庆幸,殿下始终是愿意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的。
殷盛乐趴在他床边:“但你受的欺负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罢了,等爹爹娘亲回来,我问问他们临川侯府是个什么态度,再想想该怎么叫他们给你一个交代吧。”
提心吊胆的合乐再一次给沈徽递去钦佩的眼神。
殷盛乐打发他再去搬一床被褥来,自己今晚要睡在沈徽隔壁,又找了各种借口把屋里的宫人打发出去,才小心地观察起沈徽的伤手。
他眼中的痛心叫沈徽看住了,瘦弱的小少年用还能挪动的手指捻住殷盛乐的衣角:“殿下,臣请殿下治臣隐瞒不告之罪。”
“啊?”
“其实,臣是故意与他起冲突,也是故意激他用簪子伤我臣、臣是因为不想待在临川侯府,又正好他来闹事,才顺水推舟设计这一场,累得殿下担忧,是臣有罪。”他紧紧咬住下唇。
那府里,唯有他一人是不得团圆,愈发见旁人的热闹,他就愈能感受到自己深切的孤独,也就更加地思念起皇城之中,那个说会护着自己的小殿下。
“这有什么?你能有什么罪?”殷盛乐语气严肃起来,“难道不是他自己跑来欺负你么?若他心中没有恶意,又怎么会听了几句话就直接出手伤人?”
自己养着的崽崽出去一趟就带伤回来,殷盛乐可不管自己这话到底是不是偏心——我就是要偏心阿徽,不服咬我啊!
他龇了龇牙,说:“他们对你不好,你以后就不用回去了,重华宫地方大得很呐,待将来咱们长大了,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也好,想出去自己住也行,到时候,咱们置个大大的宅院!”
沈徽愣愣地看着他,猛地转头,眼角有泪光落下。
“实在是太不讲规矩了。”合乐也忙帮腔道,“奴婢还没走近呢,就听见有人惊叫,看见沈公子捂着手摔在了地上,那胖小子手里竟拿着根簪子,见沈公子倒地,他还要上前去踹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