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乐摸摸自己的脖子,不由又想起原书里那个暴君的死法。

他是在跟沈静华饮酒作乐的时候,喝高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躺在床上的时候,被沈静华仗着“宠妃”的势遣走了宫人们,接着便被一根绳子套在了脖子上。

沈静华一边用自己整个体重压在暴君身上,一边用了全部的力气来拉扯那根绳子。

原书里她硬生生勒了半个时辰,直到她自己也脱力,才抖着手确认暴君确实是已经断了气息。暴君死后,她召来沈徽安插在宫里的钉子把消息传出去,之后她半点都没有犹豫地就服毒自尽了。

沈徽在朝中经营多年,虽然与暴君愈发不睦,但这君臣二人始终没有撕破脸皮,于是在他得了暴君逝世的一手消息之后,连夜进宫,先叫人去夺了皇宫禁卫军的权,将外宫内宫全部控制起来;再模仿暴君的字迹写了两封诏书,一封传召皇都大小官员以及宗室入宫,一封调动守护皇都的羽林卫将士,将自己的心腹换了上去。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将整个京城捏在了自己手里,顺顺利利地将自己的学生立为新帝。

殷盛乐感觉自己脊背上正不断地发凉,他往前飞快地走出几步,又在沈徽疑惑的目光里折返回来:“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刚刚吹了一阵凉风觉得有点儿冷?”他说着,手掌摸进沈徽的袖子里,“嘶,你手怎么这么凉?”

沈徽轻轻一挣,便将自己的手腕从殷盛乐烧铁一样的掌心里脱出来:“臣向来如此,而且近来这段时日阴雨绵绵,外头冷,臣身上便也跟着冷了些罢了。”

“也是,许久没见皇都下过这么长的雨了。”殷盛乐脑筋一转,动起了小心思,他清清嗓子,“阿徽你那儿的炭火可还够用?”

“臣记得去年冬天的碳还没用完。”沈徽答道。

二人踏入重华宫门,殷盛乐见陈平迎出来,便吩咐他:“你去瞧瞧阿徽那儿的碳还够不够用,这些天老下雨,万一放潮了可就不好了。”

他侧着脸,在沈徽看不见的地方给陈平递了个眼神,陈平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话道:“殿下怎么晓得沈大人那里的碳都受潮了?”

“嗯?”殷盛乐本来只是想着让陈平装模作样地去看上一圈,再回来给自己报个沈徽那里的碳都受潮了,一时半刻用不了只能先到自己这边休息的结果,没想到这往日里总是苦瓜脸脑子还有点轴的家伙竟然这么变得这么机灵。

不太对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平苦着脸:“早上殿下您和沈大人出门了之后,秋容姑姑担心这雨一直下个不停,库房里的东西会被放霉了,便叫各处都清点一遍,不单单是沈大人那里呢,连殿下您库中的炭也有不少已经受了潮的,奴婢听说宫里各处都是这么个情况,新碳最快只怕也要明天才能运过来,殿下您看?”

殷盛乐皱起了眉,这次的雨下的实在是太长了。

原书里有过这么一遭吗?

这个时候,剧情应该是进展到沈徽为了躲避原主,悄悄搬出去住了吧?

宫里尚且如此,外头受潮的情况只怕更严重,也不知阿徽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殷盛乐细细回想,在那书里对气候的描写不是很多,但也出现过好几次沈徽出行的时候都带着伞的描述,而且沈徽似乎还以自己感染了风寒为由几次将催促他去争临川侯世子之位的原主给搪塞了过去。

而且就在这段时间里,皇都还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宫内外都没什么伤亡,就是地动的时候在深夜里,把所有人都吓了好一大跳,隔天原主便被人弹劾不慈不仁,要将地动的黑锅扣在他脑门上。

不过也难怪,谁叫原主在地动的前一天才把一个出言顶撞他的书生拴在马后面拖了一路,叫大半个皇都的人都看着那书生慢慢挣扎咽气殷盛乐心中顿感恶寒。

原主的恶不仅仅来源于身上的陈年老毒,更是被皇帝皇后生生纵容出来的。

但自己可不会像他一样,拿人命当草芥。

这几年来,自己表面是很凶恶不错,脾气上来了也会跟人动手,但至今都没出过人命,更何况是那么残忍地将人拖行致死了。

本来地动就没啥伤亡损失,自己这几天除了教训过水侬之外可以说是十分地安分了,那口黑锅应该是扣不到自己脑门上来了吧?

殷盛乐没啥把握,毕竟朝野内外多少人都看他不顺眼想把他给弄倒呢。

多想无益,还不如好好想想今晚上要怎么过呢,他摆摆手:“我这儿用不用碳倒是无所谓,你去库房里点些还干着的炭出来,给父皇母后那里各送些去。”

殷盛乐摸摸自己的脖子,不由又想起原书里那个暴君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