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乐牵着舅舅送给自己的马匹,站在都城的门外, 远远地看着迎向此处疾驰而来的这队人马,他这辈子的目力很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商渝江握着缰绳的那只手又长又宽, 手心很厚,而自他手腕处起,掩藏在粗麻的衣服底下的手臂微微鼓起肌肉的弧度,显得十分有力而稳重。
他乘在马背上,就像是行走在平地上一样, 稳如山岳。
远远地。
商渝江也看见了牵着马守在城门外的少年人。
殷盛乐的个子在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十分突出, 那眉那眼, 都叫商渝江想起自己多年未见的姐姐。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亲近之意。
身材颀长的黑衣少年郎腰间挎着母亲相赠的匕首,满脸兴奋地冲着商渝江的方向挥起了手:“舅舅!”
西北元帅入朝原本是一件大事,皇帝是想带着文武大臣一起到都城外头迎接自己的小舅子的,却被商皇后给拦下了:“又不是献俘,北边近来也没什么战事,不过是回京述个职,与一家子骨肉团聚一下罢了,有什么必要搞那么大阵仗?”
她的气还没消,对着皇帝说起话来就难免阴阳怪气了些:“再说了,他是臣子,你这个君主亲自相迎不说,还要带着满朝文武一起去?是嫌商家的风言风语还不够多吗?”
皇帝无奈,也不敢去捋商皇后明显是炸开了的虎须子,只得讪讪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下了朝正好逮到就要悄悄翘班溜去翰林院的殷盛乐,便支使他出城去接一接舅舅,如此既不失礼,又显得两厢亲近。
“舅舅。”殷盛乐把马鞭往马鞍上一挂,大步上前去,“您可算来了,最近娘亲天天念叨您呢。”
商渝江把缰绳一勒,在离殷盛乐的五步之外停住,翻身下马,双手一抬,便止住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侄儿下拜的动作:“久未归家,臣心里,也十分惦念娘娘、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