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 西山上赤红的落日。

皇帝这一次, 没有任何的留恋不舍,他甚至没有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果断地放权,果断地转身,果断地将自己化为已经成人的孩子身后的一抹黑影。

他与商皇后一同坐在龙椅侧后方的, 用珠帘与纱幔隔开的小房间里,身形似乎更加衰老而佝偻,而他却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松快多了。”

放弃权利,似乎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痛苦。

或许是因为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年轻人,确确实实是他最中意的那个。

殷盛乐发现, 自己坐在龙椅上, 和自己坐在讲台上的视野是一模一样的, 底下的群臣不管什么表情,什么动作,从这个地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他也没有忽略过去某些人苍白而惨淡的面色,又或者眼中一闪而逝的愤怒,抑或憎恨。

但更多的人在惊讶于惶恐过后,表情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们开始试探着用恭敬地眼神去打量这个年轻的新皇。

他才十八岁。

他战功赫赫。

他甚至都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

他手握重兵。

他的脾气听说不是很好,非贤明君主之像。

他已经是皇帝了。

新旧两任君主的交接哪怕到了很久很久之后,提起来也免不了被人说一句草率敷衍。

但现在已经没有谁还有那个闲心去纠结这父子两个将皇位的更迭变得过于简单随意了,他们全部都屏息凝神,将一切思绪深深地,紧紧地压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