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牙尖嘴利,刻薄得很。”蓝斯盯着华德形状弧度都很完美的嘴唇看了一会儿,才叹道,“弟弟,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好看些。”
几年前的蓝斯已经完全不能与此时的蓝斯相提并论了,虽然大体来看依旧是冷静自持的性格,但却能时常开些玩笑,不像从前那样难接近;他和华德的血缘关系在现在看来好像显现了一点,我们可以暂且将之称为近墨者黑吧。
但他只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又很快地投入工作状态,冲华德道:“你最近跟的那桩案是不是已经结了?”
华德好像还想继续装死,但被自己亲哥有如实质一般的目光笼罩着,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嗯,结了,你不会……”
“那你去一趟氟勒穆,帮我盯一下,戎唳现在情境也敏感,他自己做这件事恐怕有些难度,你们两个一起,就当我给你放假,去玩一趟。”
“这叫什么放假!我不想去!”华德眼睛顿时睁大了,“蓝斯,你知不知道我才回来多久,我帮你跑腿你又不给我发工资…古地球的话怎么说的来着?你就是压榨劳动力的万恶资本家。”
“我压榨你?”蓝斯慢条斯理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反射过一丝亮光,他轻缓而又十分有威慑力地说道,“我供你吃供你穿,短过你什么了?”
“你!”华德气极似的往后一倒,但对方说得实在很有道理,让他没法反驳,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句,“好吧好吧。”
他嘴上还在嘀嘀咕咕,“我看我还是有必要联系一下最近的媒体,什么布劳家兄弟破冰……我看你就是单纯缺人而已。”
事已至此,无法更改,到了与戎唳约定好的时间,华德还是屁颠屁颠地收拾东西去了氟勒穆。
当时兹逸遵守承诺,将戎唳安放在波尔最末的星球氟勒穆,然后蓝斯匆匆赶来,两人见了一面,也不知道定了什么计划,总之从那以后,戎唳除非特别紧要的事情,自己是从不踏足劳浮缇的,至少在华德的印象里是这样,所以,严格算起来,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单独碰面。
他下了星舰,跟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往外走,忽然有人精确拉住他的胳膊,他向后一看,那人已经撤开了手,毕恭毕敬地朝他点头:“阮先生在车上等您。”
阮先生,华德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笑了,“带路吧。”
他先前听蓝斯提过一嘴,戎唳本人的名号无论是在劳浮缇还是在波尔的其他星球都过于响亮,这次对方回来,若是继续以此名号招摇过市,无异于将自己打包好送到别人手中,因此他改了个名号,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是姓阮,手下人就更不敢问,一律以阮先生代称。
华德走了一小段路,在位于停车场的车上见到了坐在一旁的戎唳。那个带路人的任务好像就到此结束了,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在车外对着戎唳鞠了一躬,得到回应后一刻不停地朝外走去,再过一会儿就彻底消失在了人群中。
车上只有戎唳一个人,对方没在处理公务,好像在发呆;见到他,反应很快地回过神,低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华德细细地打量他,五年并没能给面前的这个人刻上什么岁月的痕迹,毕竟宇宙时代,人均几百年的寿命,或许再过个三五十年也未必就会如何变一个样子,但他就是觉得,戎唳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好像有什么更加意味着衰败和枯萎的东西,永远停留在了他的眼睛里。
“是很久了,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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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唳带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车内自动引路系统开着,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快到达的时候,他才开口说:“nce还是顾虑太多,我自己做也完全可以。”
“我哥他近些年就是这样,越来越优柔寡断……不过,也是不放心你自己做吧。”
“是吗?”不知道是不是华德的错觉,戎唳好像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是好事。”
华德脑子里冒出一大堆问号,他有些奇怪地想:戎唳怎么跟他哥以前似的?
还是说他们这种精英人士,总要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来彰显自己卓绝的智商?
华德听不懂戎唳这像打哑谜一样的对话,索性闭上了嘴,好在目的地很快就到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从地下停车场的直梯扫描瞳孔,直接登上最高层,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见,只有冷冰冰的机械和人工智能,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甚至有些阴森:“欢迎阮先生。”
走过一路此起彼伏的问好,他们在最高层的里间停下脚步,华德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原先还以为是戎唳被人背叛,留下了阴影,所以才不敢重用任何人;现在看来……
“嗯,牙尖嘴利,刻薄得很。”蓝斯盯着华德形状弧度都很完美的嘴唇看了一会儿,才叹道,“弟弟,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