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这一刻,这一秒,这一个眼神。就可以自欺欺人。
顾意收回视线,光脚踩在地毯上,拉开窗帘,放进一屋子阳光,哦了声。
经由别人完成的梦想,滋味并不那么好。难怪古人说,不吃嗟来之食。
顾意心里想罢,转身进了浴室。
洗漱完下楼,客厅里的花瓶碎片已经被陈姨收拾好,她熬了小米淮山粥,热情招呼他们用餐。顾意坐下,沉默喝粥。银制勺子磕在瓷碗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她和薛倦面对面坐着,很安静,也很平静。她几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平静,也许这是一种迟缓的表现,对早上那件事。
顾意看着碗里的粥渐渐见底,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像很多从前冒出灵感的时候一样。
爱情一定是纯粹、明白、光明的吗?
不。爱情可以是多重感情糅合一体的不知所谓、毫无根据、凌乱甚至肮脏的一种情感,它可以来自亲情、友情、执念、欲望、依赖、指引、救赎,甚至是一个梦、一种自我的想象。
但不论如何,爱情一定是让人不管何时何地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高兴的东西,交织着赤裸清晨与依偎的夜晚。
当亲密关系变得令人抗拒的时候,爱情大概也不复存在了吧。
她忽地扔下勺子,蹭蹭蹭上楼,冲进卧室里找一只笔和一张纸。她觉得她有蓬勃而热烈的灵感将要破土而出,她急切地想要记下来。
这是她荒废两年的灰暗人生里的第一束光,如同今天早上那窗隙的朝阳。
拉开卧室床头柜的抽屉,找到尘封两年的纸笔和她的画本,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在颤抖。顾意强行用左手按住了右手,写下这漫长的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