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胜恭声道:“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林士坚拿起茶壶为刘天胜倒了一杯热茶之后缓缓开口说道:“金汉百年恩怨,死于金人手中的不单单只有林某父母长辈。”
“试问这济南城几十万百姓,哪家与那金人没有血海深仇?”
“若是金朝仍在强势时期,亦或者是王爷手下兵马依旧强壮。”
“那么,满城百姓至多也就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说着,林士坚双眼死死的凝望着刘天胜沉声开口说道:“但是三公子莫要忘了。”
“年前那番大战,金国的康王完颜金洪已经战死了,
且还是死在一个名声不显的小将手中。”
“那番大战中,王爷的济南城兵马更是损失惨重。”
林士坚身子缓缓靠向太师椅的靠背叹息一声缓缓说道:“现如今,压在百姓身上的两座大山已经彻底没了。”
“哪怕王爷回城后便第一时间开始扩军。”
“但,那些新扩军的士卒,又岂能和之前那些善战士卒相提并论。”
“恐怕,现如今的济南城早就已经风起云涌了,若是猜测的没错的话,他们皆是在等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快则一年,慢则三年,终究是会到来的。”
林士坚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叹息一声之后便开始久久未语。
但眼神却总是似有似无的盯着刘天胜的脸庞,似是想要从刘天胜脸上看出什么似得。
林士坚一番话说的刘天胜哑口无言,从刘天胜的脸色上来看,很显然林士坚的所有猜测都是正确的。
刘天胜单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不知不觉间,把玩着茶杯的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重。
越来越重。
最终,啪啦一声。
刘天胜手中茶杯应声而碎。
刘天胜甩了甩手中血迹,伸手从袖摆中取出一块手帕,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手中血迹。
“林将军口中百姓,不不不,应该说是有心之人等待的那个机会,便是耿昌吧。”刘天胜面目表情的开口说道。
林士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正是,按照耿昌的性子,又岂会吃这个暗亏?若是快的话,今年秋收之后两城恐怕将会刀兵相见。”
“到了那时,纵使三公子夺得济南王的位置又能如何?”
“内忧外患之下,三公子如何能够保住济南城?”林士坚毫不客气将所有问题摆在刘天胜面前。
刘天胜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依照林将军的意思,某就坐吃等死?”
林士坚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三公子甘心坐吃等死,将自身安危托付于其他人之手?”
许是林士坚的这句坐吃等死深深的触动了刘天胜内心的那根敏感神经。
刘天胜那凉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口中冰冷说道:“某岂会甘心?”
话音落罢,刘天胜深深的凝望林士坚的双眼沉声问道:“想必林将军也不甘心吧?”
林士坚冷笑一声回答道:“林某十二岁进入军营,至今已经整整二十一年了。”
“从一个无知小卒,渐渐的爬到伍长、什长、再到营副指挥使,营指挥使、校尉、先锋、再到最后的将军。”
“三公子可知为了这一切,林某杀了多少人?又挨了多少刀?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甘心?我又岂会心甘情愿的将兵权拱手相让?”
话音落罢,林士坚凝望刘天胜双眼沉声说道:“林某不怕战死!就怕手中没有兵权!兵权就是林某的命根子!”
“只要三公子能想办法让林某重获兵权,林某这条命交予三公子又能如何?”
刘天胜闻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你就不怕刚获得兵权,济南城就被耿昌给攻破了?到时候你这兵权还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林士坚闻言大笑一声询问道:“耿昌会以何等理由攻伐济南城?”
刘天胜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父王投金。”
林士坚闻言再度询问道:“三公子适才问我想要什么, 我回答的是何?”
刘天神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回答道:“抗金。”
林士坚阴沉一笑缓缓说道:“没错,就是抗金,想要抗金就必须有兵权,而想要阻拦耿昌攻打济南城,也必须抗金!”
“济南城与泰安城相安无事了二十年时间,最后为何会闹到兵戎相见?”林士坚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沉声询问道。
刘天胜缓缓开口说道:“因父王投金,背刺耿昌。”
林士坚微微点了点头循循善诱道:“这是因,也是果,前任济南王犯的错,关现任济南王何事?”
闻言,刘天胜眼神中浮现一丝凶芒哈哈大笑道:“林将军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前任济南王投金,现任济南王可是坚定的抗金派啊,哈哈哈哈哈。”刘天胜仿佛想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般哈哈大笑道。
只不过,那眼神中却并未有丝毫笑意,反而愈发的冰冷与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