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士坚固然面无表情,但实际上他那显露于外的手掌早就已经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苏维之轻笑一声反问道:“林兄感觉这是质子行为?”
林士坚目无表情的凝望着苏维之的双眼反问道:“苏兄难道看不出来吗?”
苏维之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一开始我也和林兄是一样的想法,本想当场劝说小师弟。”
“结果后来却被飞虎军的练兵之法给震撼的将此事忘却了。”
“直到昨日,我从飞虎军营地返程的途中,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将此事给疏忽了。”
苏维之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恰逢那时的我已经距离飞虎军家眷区不远了。”
“于是便直接命车夫将我送到了飞虎军家眷区。”
“可惜,我却连门都进不去。”
林士坚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当然进不去,那是什么地方?是徐阳软禁飞虎军士卒家眷的地方, 如何会让你看到?”
苏维之闻言并未恼怒,微微摇头反驳道:“林兄是否有些太过偏激了。”
“偏激?苏兄,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徐阳建这个家眷区的真实目的?”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自家眷区这个问题一出来,林士坚心中便总是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这怒火,直接将他先前对徐阳的好印象付之一炬。
细细想来,大战将起的前半年刘世恒投金, 那个时候林士坚便已经被软禁了,到现在林士坚至少已经足足有半年多没有踏出过林府大门了。
想到这儿,苏维之心中瞬间便明白了林士坚的感受。
苏维之平静道:“林兄,我知道你对家眷区意见很大,但能够细细听我说完,待我说完之后,你再做判断也不迟。”
林士坚闻听此言瞬间便意识到自己情绪似乎过于失控。
再如何对家眷区不满,也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苏维之摆脸色的缘由。
林士坚深呼吸几口,稳定了内心情绪后,双手抱拳道:“林某一时情绪失控,还望苏兄见谅。”
苏维之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此事细细说来也怪我,怪我没有解释清楚。”
不等林士坚继续说话,苏维之便直接开口说道:“初到飞虎军家眷区时,整个飞虎军已然被四面围墙围的水泄不通了。”
“空留下四面四座正门,且每面正门处皆有飞虎军伤残老卒把守。”
“而那些家眷区的飞虎军士卒家眷们,凭借一张名叫通行证的东西,便可以自由出入飞虎军家眷区。”
“而我恰恰就是因为没有这种叫做通行证的东西才被飞虎军伤残老卒拦了下来。”
林士坚不由得打岔道:“通行证?家眷区家眷可以凭借此物自由出入?”
不待苏维之回答,林士坚便自问自答道:“这种东西不可能人手一个吧。说到底不还是质子行为吗,这不过是面上做的好看了一些。”
林士坚自闻得家眷区后, 情绪便一直不稳定,几次三番的打岔且阴阳怪气。
遇到这种情况,一次两次苏维之还能心平气和,三次四次就算是苏维之脸色都不由得有些难看起来。
“林兄可否听我说完。”苏维之的语气略带些不满道。
林士坚讪笑一声说道:“我没有针对苏兄的意思算了,算了苏兄你继续。”
苏维之不满的看了林士坚一眼继续说道:“林兄刚刚的话有些太过偏激了,那通行证并非只是少数人拥有。”
“我在飞虎军家眷区站了半个时辰,入眼之下,就连三岁稚童也人手一张通行证,更别提成年大人了。”
“这,如何就成了林兄口中的质子行为了?”
许是察觉到自己话语有些过重。
苏维之深呼吸一口气歉意道:“我知林兄为何有如此大的怨言,但是还请林兄静待苏某将所有事情说完之后再做判断。”
“毕竟,这关系到林兄的最终选择,以及济南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请林兄慎重!”
苏维之一说到济南城数十万百姓生死存亡这句话时,林士坚腰背不由得挺得笔直。
眨眼间面上除了郑重之外再无其他韵味。
苏维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就在苏某放弃此行即将登车打道回府之际,却忽然被一人叫住。”
“叫住苏某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师弟麾下几大得力干将之一的赵万石。”
“赵万石听完我来意之后,便直接带我走进了飞虎军家眷区。”
“只有亲眼目睹了飞虎军家眷区,苏某才真正理解了何为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林士坚喃喃自语道。
苏维之对飞虎军家眷区的评价是否言之过重了?
心中存疑的林士坚,照旧满脸严肃的看向苏维之,静静等待着苏维之的下文。
苏维之并没有让林士坚等待太久,深呼吸几口稳定脑海中的诸多想法后。
苏维之用最平静的话语说出了让林士坚最为震撼的话语。
“幼有所学,中有所持,老有所依。”
苏维之口中缓缓吐出十二个大字,且每说出一个字时,苏维之的身子便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
那是大为震撼之下,情绪激动所导致的。
见此,林士坚脸上浮现出一丝急促,二人多年好友,林士坚岂会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友是何等性子。
能让老友失态的定是一件极为了不得的大事。
而且,“幼有所学,中有所持,老有所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若是,那么自己毕生的追求早已有人做到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思绪至此,林士坚挺得笔直的身躯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呼!呼!”林士坚双手死死握紧,青筋布满了整个手背,大拇指的指甲深深的刺入肉中,但林士坚却仿佛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就在林士坚大口喘着粗气,即将控制不住自己急促的情绪时。
苏维之猛地站起身拿起酒坛仰头痛饮起来。
“嘭!”酒坛被苏维之重重的放在木桌上。
到了这时,苏维之才算彻底稳住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