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微微偏移。
猛虎旗帜下。
近八千飞虎军士卒列阵望着那旗帜下临时搭建的高台。
高台之上。
徐阳面无表情的望着下方一个又一个方阵。
若有可能,谁又愿意杀伤自己手下士卒呢。
谁又愿意自断手足?
奈何。
军法就是军法。
亦是一个军队,于这乱世真正安身立命之根本。
“诸位可还记得我飞虎军军歌?”徐阳目露悲切大声开口说道。
“记得!”
“记得!”
“记得!”
三声异口同声的回应。
若是往日,众将领闻言心中总是雀跃,回答声亦能看出一个军队的质量。
但此刻,众将领皆面无表情。
“呼~”徐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目视前方,略带悲切的大声吼道:“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动!”
十字一出,下方近八千士卒异口同声的大声跟着徐阳的歌声吼着。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动!”
“唯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敢犯军法兮!身不由己!”
“敢犯军法兮!身不由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军歌唱罢。
徐阳静静的望着临时高台下的一个又一个方阵,目光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韵味。
一瞬间。
猛虎旗帜下,安静的落针可闻。
远处,一个又一个战俘呆呆的望着飞虎军的队列。
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以及恐惧。
从军歌歌声中,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支令行禁止犹如下山猛虎一般的军伍。
实际上,他们遇到的也是这般的军伍。
现如今,猛虎聚集,欲作甚?杀俘?
徐阳没有心情理会那些战俘作何想。
目光凝视下方方阵片刻后。
徐阳大声开口说道:“飞虎军建立于流亡路上。”
“一开始啊,仅仅只是十几个溃兵、流民,无家可归者聚在一起抱薪取暖。”
“前往泰安城的路上,我们十几人救下来一个又一个流亡的百姓,抵挡了一波又一波的金军骑兵。”
“渐渐的,渐渐的,我们人数从十几人变成了一两百人、变成了数百人。”
“队伍壮大之后,我们遭遇了背叛,一个名为冯水生的马匪。”
“借助着人群里一部分人的贪婪,硬生生的将队伍分裂成了两股。”
说到这儿,徐阳话音一顿,目光往下下方那一个又一个老兵。
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此番触犯军法者便有一位是老兵啊。
“分裂之后,冯水生那一支队伍遇到了以完颜方为首的金军围剿。”
“一战过后,队伍死伤殆尽。”
“选择留在飞虎军、哦,不对,那时候还不叫飞虎军。”
“选择跟着我的那群人里,有人想要逃跑、有人抵挡不住压力,趁着夜色付出了实际行动。”
“我不怪他们,毕竟人各有志。”
“后来啊。”
徐阳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继续开口说道:“后来,趁着金军放松,趁着夜色,我们五百能战之人,夜袭了金营。”
说着,徐阳缓缓将腰间唐横刀拔出,高高举起似感慨道:“诺,这把唐横刀,便是缴获自金营。”
“那夜大战过后,我们这支流民、溃兵组成的队伍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那便是飞虎军。”
“那夜大战过后,飞虎军亦有了一个军歌,那便是诸位适才大声歌唱的那首歌。”
“泰安城之后的事情我便不过多言语了,但凡有心之人皆十分清楚。”
“这首军歌,伴随了飞虎军从建立,到辉煌,其中辛酸血泪,诸位可曾感同身受?”
一句问话,台下六七百飞虎军老卒默默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可曾感同身受?
再也没有比他们更感同身受之人了。
徐阳深呼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颤抖道:“从确定军歌的那一刻,军法、军规变成了军中第一纲要!”
“亦成为了我飞虎军有区别于其他军伍的基础。”
“为何诸位在军中、在军营中,能做到遵守军法、军规。”
“而现如今,一场大胜过后,却将军法、军规抛之脑后?”
“是觉得军法、军规、许久没有执行过,便自动遗忘了吗?”
“还是说,诸位从心里早已不将军法当作一回事了?”
一番质问,说的台下近八千士卒面面相觑。
一些严格执行军法之人,眼神锋利如刀般,不断的在人群中巡视。
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陪伴飞虎军时日最久的士卒。
与此同时,亦有部分人脸色惨白,头颅伏低,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