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有时候咬着牙拼尽全力走了很长的路,有时候又可能脆弱地一句话就泪流满面。
时舟像快要噎死的人蜷起身体,麻木的眼睛里缓缓地,缓缓地流出泪来,一颗、两颗
这么多天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止痛药和麻醉剂并不奏效。
每每痛得浑身痉挛,坚强如时舟都数次想到用死来了结这种痛苦。
裴自衍怕他出事,将他的手脚用束缚带捆起来,每一次来都会把仪器的档位调高。
他的疼痛也随着日日更新,日日升级。
被禁锢在这张狭窄的病床上这么久时舟都没有哭,手脚被磨出道道血痕没有哭,吃什么都吐瘦得形销骨立也没有哭,被钻心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哭
唯独听到裴自衍的这句话后,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巨大的悲伤和剧烈的酸楚充斥鼻腔,时舟无声哽咽,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下不住颤抖,眼泪顺着脸侧蜿蜒而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耳边吹过的风已经去了地球另一边,砸在他们头上的雪已经回了天上。
这个世界也不会为他们存档。
如果连自己都忘了,那么经年之后谁还能证明他们曾经相遇过?
再次听见头顶的仪器“嘀”地一声响起,时舟咬住已然鲜血淋漓的下唇,感觉意识正在逐渐涣散。
他想,就这么死了也好,起码到最后也没有屈服。
记忆因为珍贵的人才变成了同样珍贵的东西,是恩典、是希望、是爱的起承转合人如果失去了记忆,就成了一块苟延残喘的白板。
就算这副躯壳化为腐朽,他也要为记忆而活,带着记忆而死。
时舟想要放任自己进入永久的长眠,下一秒,他耳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