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雪天里,住在这样的屋子越发遭罪, 西北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外间雨雪交加, 屋子里的人则觉得周遭又潮湿又阴冷, 连一丁点的热乎气都没有。
而争吵的声音, 正是从一旁的茅草房传进来的。
一个尖锐的女声带着一阵恶毒的谩骂, “这个老不死的活了一大把的年龄了, 早就该入土了, 还给他吃个屁?家里粮食都见底了, 谭大缸,你要敢把这饭端给他吃,咱两这日子就别过了。”
一个男人咳嗽了一声, 沙哑着声音道,“大缸,我不吃饭,我饱着。”
谭大缸诺诺的叹息了一声,道,“我明天就去借粮食,翠花啊,你好歹让我爸吃口饭。”
“要吃吃屎,你爸能干活的时候,一直帮村着老二一家,现在老了,凭啥让我来侍候这个老不死的?反正家里没粮食了,大家都吃一碗米汤吊着命,凭啥到了他这里就搞特殊?老二要真心疼他,就把人给接回去啊。”
谭大缸头疼,道,“老二家里孩子多,昨天就断粮了,爸被接过去吃啥喝啥?”
“吃屎也是他们家的事情,凭啥老人就让我来管?凭啥?凭啥?凭啥我的孩子饿得都剩下一层皮了,我的孩子都没得吃,都没得吃……”
痛苦压抑的呜咽声传来,屋子外,杨大芳听得有些复杂。
她没有想到二舅公的处境这么的不好。
当即,她不再迟疑,对着屋子敲了敲门。
“请问谭松老人在吗?”
听见有人敲门,屋子里的争吵声一下终止,屋子里,两个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子的中年男女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