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海犹豫片刻,不知道在这种时刻是否应该先出去一会,免得无辜躺枪,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动,谁知道李婶这情绪啥时候才能过去,自己在外面得傻乎乎站到什么时候?她决定,乘着暴风雨将来未来这个空挡,先发制人。

陆大海大喊一声,“李婶。”

那哭声戛然而止,愣愣转过头来。

“李婶,宿舍在哪?我第一次来,还找不到。”陆大海强迫自己调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最大幅度的笑脸,脸上写满了谄媚。

一张平日里总是冷着的一张脸,忽然摆出一副极致热情似火的样子,可想而知那种“扭曲”的形状该有多么恐怖。

李婶也不知道从哪边受的刺激更重一些,她呆呆的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上面,下意识说了句“楼上。”

陆大海快速到了声谢,赶紧转身离开,就像后面有什么怪物追她似的。

李婶浑身抖了抖,双下巴上的肉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摇摆着。等她反应过来,电视上连片尾曲都播放完了,于是又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从那间房里爆发,路过的几个刚下白班的工人停下闲谈,快速远离那块地方。

陆大海到了楼上的门口,却发现铁门紧闭,她后知后觉拍了拍额头,她没有钥匙。费了千般功夫才找到宿舍,这不是全部白费了嘛,她像石雕一样站在门口,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不过万幸,和她将要成为工友的一群人正好下班了。

几个工友热情的将陆大海带入屋内,枯燥的流水线生活让她们对任何一点生活的小插曲都格外感兴趣,一群人围着陆大海将她推到仅空的一张床位上,有人还夺过陆大海的行李帮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们七嘴八舌的问着一些从哪来?多大了?有男朋友吗?这是第一次来厂里干活吗之类的问题,陆大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反应。

要不是她们每个人都绽放着笑颜,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场以多欺少的合伙欺凌案。可实际上那只是一个有点热情过头的欢迎仪式而已。

陆大海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可正是由于有些反应不过来,才令她看起来格外乖乖巧巧,惹得这些年龄偏大的女工们一时间慈母心泛滥。

“我,我,我……”陆大海“我”了半天也没蹦出第二个字。

直到其中一个女工感觉到了陆大海的不自在,于是开口打圆场,“好啦好啦,人家第一次来,你们可别这幅饿狼似的样子,小心把人吓跑了。”

陆大海升起一股诡异的恐惧感,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女工们终于有所收敛,又关心几句便散开来大半,她们争着去洗漱,洗漱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陆大海身边又一窝蜂的都散了,只留下那个替她开口解围的女孩,看起来比她大点,但也是青春正好,她笑着说道,“你别跟我们计较,我们一直在流水线上加工零件,一开工就是一整天,平日里没什么可逗的乐子,这一来新人,不就都撒欢了嘛”,解释了半天,女孩还不放心的又说了一句,“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陆大海一颗心总算落在了肚子里,随即又摇头失笑,自己也想的太多了,这是马老师介绍的暑假工,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那女工看陆大海自顾自笑着,吓了一跳,“喂,你没事吧!”

李大海回过神来,“哦,没事没事,就是忽然发呆了,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能认识你吗?”毕竟是刚出社会的小菜鸟,陆大海问话时还带着一点怯。

其实说起来这也不是陆大海第一次打工,她从初中起,就已经被逼着去学校旁边的小饭馆里洗碗了,那时候她那母亲威胁她,不去干活就别再上学了,为了能继续上学,陆大海十三岁的年纪,就默默在餐馆后厨洗了一年的碗。虽然那也算一份打工经历,但她往往都是一个人坐在脏污的盘子中,持续不断的洗着一个个碗碟,不用跟人交流,也不用说话。积累的社会经验几近为零。

纵然后来换了工作,但是……不提也罢。

因此,此时的陆大海依然不懂怎样与人相处。

那女工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婉颜微笑,“哎!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我叫徐颜,来这里上工三年了,你呢?叫什么名字?”

徐颜好奇的看着陆大海。

女孩的亲切似乎让陆大海很是舒服,她自然而然的介绍道:“我叫陆大海,来这里兼职俩个多月。”

“什么?兼职?”徐颜震惊的问到。

陆大海惊讶的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们这里很少收兼职工的,一般都是长期工,难道是——”徐颜拉长了声调,“你应该找了什么人吧!有熟人作保的话,那兼职也没问题的。”

陆大海犹豫片刻,不知道在这种时刻是否应该先出去一会,免得无辜躺枪,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动,谁知道李婶这情绪啥时候才能过去,自己在外面得傻乎乎站到什么时候?她决定,乘着暴风雨将来未来这个空挡,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