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那位顾客来了电话,小李顾不上这边,急忙说了句,“大海姐,顾客来电话了,我先挂了啊!”
“喂,喂喂,小李啊……”
那头已经传来忙音。陆大海看了一眼手里的外卖袋,怎么办?洁宇刚刚已经来过电话了,陈顺今天下午的手术患者是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太太,患有多种基础疾病,很多脏器功能也并不好,尽管陈顺非常小心,速度也很慢,但老太太在手术途中还是一度陷入危险。
这台手术从下午一点开始,直到十分钟前,也就是晚上快九点时,洁宇再次打来电话,终于进入了收尾阶段。陆大海知道陈顺非常累,如果自己不送这顿饭的话,他可能又不吃饭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所以饭是一定要送的。
此时医院门口正好有俩个护士经过,陆大海看着她们,忽然福至心灵,或许——可以把外卖递给陈顺他们科室的护士,说自己是新入职的配送员,反正只要不碰见陈顺,其他人根本不认识自己。
再次看了一眼时间,陆大海咬咬牙,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她搭乘了医院住院部的电梯,陈顺所在的科室是在15楼,看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个增加变幻,陆大海心跳的很厉害,居然马上就要到陈顺工作的地方了,要见到他的同事,见到被他医治的患者,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可那感觉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嘀……”电梯门应声而开,还没来得及欣赏十五楼整洁的住院环境,陆大海就被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吓了一跳,这——是住院区?还是———菜市场?怎么这么多人。
小小的电梯厅被挤的水泄不通,大多都是身穿常服的家属们,还有好些着病号服的住院患者,只有人群的最中间站着一个戴着蓝色手术冒的医生。
站在最前头的陆大海被后头的人流带出了电梯,她呆呆的随着众人的推搡而不断移动,倒不是她忽然傻了,而是她一眼就看见了位于人群中间的那个人——居然是陈顺。看来自己还是晚来一步,陈顺居然已经做完手术了。
陈顺身上还穿着异常显眼的淡蓝色手术衣,头上的手术帽也没来得及摘下,他被围在人群中间,像一个鹤立鸡群的异类。
“陈大医生,真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知道赚钱,不顾病人性命的破烂医生。”人群里有一个穿着格子衫的中年女人骂道。
陆大海瞬间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指甲掐入掌心里,她似乎看到陈顺身体摇晃了一下。
“你根本就不配做医生,不配穿这身衣服”,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顺着女人的话说道。
围观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对着陈顺指指点点。
陈顺似乎忍无可忍,“你父亲的病情不算太重,由科室里其他优秀的医生接手有什么不可以?”
“啊呸,”女人唾骂一口,“我们从老家跑这么远来你们医院,就是为了找你的,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给我们换了医生。”
“我再说一遍,没有换,你们一开始的医生就是孟医生,不是我。”
女人一听这话就炸了,“大家都评评理啊!我爸住院的时候,那个办理手续的医生告诉我们,负责我们的医生就是这个陈顺,可等我们住了院,他就只来看过我们一次,等一切都安排妥当,手术日期也定了之后,护士忽然就告诉我们,做手术的医生换了一个人。大家都说说啊,这家医院是不是太黑了点啊!”
“嘶……这怎么可能啊?”陆大海听见身边有人讨论。
“怎么不可能啊?现在这些医院啊!看我们是穷人就颠倒黑白,随意欺辱,真真是黑的很,黑的很呐……”那妇女挂着眼泪高声叫骂着,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冤屈的人。
她边骂,一根指头还死死指着陈顺,眼看就要指在陈顺的脑门上了,“就是这位陈医生,看我们穷,给不起红包,就把我们推给另一个医生,大家看看这是人做的事吗?”
围观的人还在三三俩俩讨论着,围观着这场发生在医院里的闹剧。
穿手术衣的男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脸上铺满能看得见的倦色,眉头紧皱,嘴巴微颤,一脸严肃的看着跟前正说话的人。明显的,对于这种不讲理的人,他有些招架不住。
陆大海从来没见过陈顺这个样子,他每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稳重的样子,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天就塌不下来。
这时候角落里有一对像是男女朋友的青年似乎看不下去,其中的女孩瞅着空为陈顺辨解道:“陈医生今天为我姥姥已经连续做了八个小时手术了,我姥姥在这住院快俩个月了,我作证,他对所有病人一直尽职尽责,从来没有推三阻四不接诊病人,我们家属问点问题,他更是事无巨细交待的清清楚楚,这样好的医生,怎么可能会干你说的那些事,啊!我知道了,你们怕是没约上陈医生的号,心里憋屈所以在这闹吧!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不会被你三言俩语欺骗的。”
正好那位顾客来了电话,小李顾不上这边,急忙说了句,“大海姐,顾客来电话了,我先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