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以为他会从此安静点时,不过几日,宁永市下了一场大雪,堂鹤居然从屋外抓了一把雪出其不意的塞到他后领里。

陈顺愣了愣,这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他立刻出门装了一兜子雪,把彼时还瘦弱的堂鹤压在地上,扒开衣服,一兜子雪全部倒在人家身上。要是一般孩子也该息鼓偃旗了,绝对不会再去惹陈顺,但偏偏这个混世大魔王堂鹤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愈挫愈勇,缠着陈顺不放了。

在这一来一往、一唱一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各色斗法中,陈顺居然渐渐从悲伤里走了出来。而堂鹤也从一个有些烦的家伙升级成为他人生路上一个不可多得的挚友。

有时候这人生真奇妙,能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的人,一开始,竟曾那么惹人讨厌,陈顺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他觉得好庆幸,庆幸堂鹤跨越荆棘,来到了他身边。

此刻,堂鹤一只手斜抱着一颗球,笑嘻嘻倚在校门口的电线杆上,一身利索的运动服却也遮不住已有些发福的身材,一点都看不出小时候瘦的跟麻杆一样的姿态,他早一步看见陈顺,此刻正兴冲冲挥舞着手臂招手,陈顺也冲他挥挥手,笑着跑过去。

“阿姨身体怎么样了?”一见堂鹤,陈顺就问起了堂鹤妈妈的情况,俩周前,堂鹤妈妈手术切除了一个肿瘤,幸亏病理结果出来是良性的,手术也很成功,当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外甥许君粲,就是因为一直陪着堂鹤等待手术结束。

“恢复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再做几次复健,马上就能出院,那天真是谢谢你啊!你也知道我表面看着刚硬,内心连只老鼠都怕。”堂鹤搭上陈顺的肩膀,亲昵的道谢,可当他的手不经意间碰了碰陈顺的大臂,瞬间就被惊到了。

“你小子可以啊!瞧瞧这欲望十足的肌肉群,”堂鹤就伸出魔爪,狠劲捏了捏陈顺隔着运动服也遮掩不住的肱二头肌。

陈顺斜眼看着他也由着他捏,并未有还手的意思,正当堂鹤打算转移阵地想捏捏他紧俏的屁股蛋的时,陈顺开口了 “鹤鹤,你这圆滚滚的啤酒肚是哪来的,小心脂肪肝糖尿病高血压啊!”

堂鹤愣了一下,游移的手僵硬片刻,不过几秒,他咬牙切齿道:“你这几年可真是长进了哈,还知道揶揄人了?”

陈顺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抹坏笑,“以前那是不想搭理你好吗?”他说完就往操场跑,语气里还带了几分傲娇。

这该死的傲娇,堂鹤要被惊呆了,这小子在医院的事他已经知道了,随后母亲手术他也顾不上这茬,这不才刚空出手来,赶紧叫了些共同的朋友出来打场球,可这小子显然看起来屁事没有啊!堂鹤松了口气,立刻追上去,嘴里喋喋不休,“你怎么这么开心啊?是不是找到老婆了?”

陈顺挑挑眉,不答。

这种态度激起了堂鹤无限的好奇心,从后搂住陈顺的的脖子不断质问着。

俩个人像孩子一样打闹着跑向操场,一个故作高深吊着不答,一个穷追不舍打破砂锅问到底。

正打闹间,陈顺倏地睁大眼睛,他指着堂鹤,“喂,小心!别退了。”

“哎呦!”

“啊!”

“我去,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

可显然陈顺的提醒有些晚了,堂鹤是背着身往后退的,身后是空荡荡一条宽敞大道,道路俩旁虽种了很多绿植树木,但这个季节最多都长了迷迷漫漫的嫩芽而已。透过较大的缝隙也能看见方圆几里的大致情况,除非他们自己把自己摔一下也不会有其他危险了,所以俩人只顾闹腾,很是肆意的玩闹着。

谁曾想旁边的小路上无中生有般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也跟魂不守舍似的没有躲避他们,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跟堂鹤撞在了一起。

堂鹤向后倒去,陈顺却已看清了与他们撞在一起的人,那是十来岁的女孩子,他眼睛倏地睁大,用尽全力将堂鹤在半道拐了个弯,这才没有砸到女孩身上。

堂鹤一屁股重重坐在了地上,脸上和肚子上多余的肉肉狠狠颤了颤,直颤得他心肝疼。

他迅速转过头去看看那始作俑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嘴里已经自内而外涌出无数骂人的话。

“你他娘的走路不……看……路……啊!哎呦小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你,不好意思啊!撞到哪了没?”

陈顺目瞪口呆看着堂鹤的表情转瞬就变了,由刚开始的气势汹汹变得结巴似的口齿不清,转头又换上一副笑脸,简直比川剧变脸还要来的迅速。

那女孩穿着这所中学红白相间的校服,有些胖,眼睛大大的,但内里有些黯淡无光,一张小圆脸胖乎乎的,能看得出底子很好,胶原蛋白很足,但此刻那圆脸蛋有些泛黄。

陈顺以为他会从此安静点时,不过几日,宁永市下了一场大雪,堂鹤居然从屋外抓了一把雪出其不意的塞到他后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