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已是天下第一,然而王曦却越逛越失望。甚至隐隐后悔偷跑出来。
天朝京城分东西南北四城。按照沈月的介绍,京城四城有东皇,南贵,北贫,西乱的特点。东城又被称为皇城,居住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南北西三城又细分为十二坊区,最是繁华的便是戏兰楼所在的南城上钟楼坊。天朝最繁华的南市亦坐落再此。所谓南市乃是一个气氛不错的商业区,最主要的核心乃是三条商业街,其中一道口为上街,离御道最近,店铺多以布庒,钱庄和奢侈品居多,店面整洁宽敞,一水的三层小楼极为扯眼。二道口是南市的中心街,大小商铺,客栈,酒楼琳琅满目,街面干净整洁,既无占道经营的小贩,也没有衣衫褴褛的乞儿,天朝人口中的南市实际指的是此处。至于三道口,靠近坊墙仅只有半条街的店面,而倚靠着坊墙,不少的小贩摆摊吆喝,肩挑背扛的苦工更是络绎不绝,整条街人潮汹涌拥挤异常。
从戏兰楼出来,拐过巷口便是三道口,衣冠端正的王曦等人走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华丽得体的衣着,流光溢彩的配饰,街角的乞儿如果闻见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三名护卫围成一圈将王曦护在身后。
“贵人,施舍两个吧!”
“我已经十天没吃饭了。”乞求之声络绎不绝。王曦等人举步维艰,还在沈月机灵,提议躲进一旁的店铺。如此一来,原本还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掌柜,不得不吩咐伙计,将尾随王曦等人的乞儿打发走。
“公子好,小姐好。莫不是走错了方向,误入这三道口?”进门便是客,掌柜满脸笑容躬身打趣道。
王曦还未出声,沈月却已经回礼:“掌柜的误会了,这位公子是我东家,专程来这南市逛逛的。”
“是老朽眼拙,公子恕罪。”掌柜的何其精明,短短片刻便已经察觉,王曦一身上乘的云锦苏绣,这种档次的云锦苏绣只可能是皇城贵人。不知不觉间身子又躬低了几分:“不知公子可需要车马,小的愿借车马与公子。如此便可免去乞儿叨扰。”
王曦挥手轻摇:“你家经营布匹?”王曦指着满屋子的布料问道。
掌柜的连忙挥手:“公子说笑了。这些哪是布匹,一些大块的碎布而已。富贵人家和布庒总能流出不少这样的碎布,小的便聚拢聚拢转手卖给穷人家,赚个辛苦钱。”
王曦随意拿起一片布头,确实异常的粗糙。眼前其他布头也都是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原来如此。买的人多吗?如何作价喃?”
“回公子,买的人多着喃,像这种稍稍有些瑕疵的丝绸,最是受欢迎。小家小户嫁人时总的穿个体面不是,完好的布料又买不起,这不就到小的店里淘,东拼西凑若能做出一套丝绸的衣服,那便也是极为长脸的。至于那些粗布,小的也有整匹或是新货,价格便宜,也是十分受大伙欢迎。还有些农民苦力也会讨要些质量更差的粗布,价格自然就更加低廉。像这种染色失败的细棉绸,一尺只售十钱。一丈才百钱,一匹才千钱。若是去一道口购买,这种做工至少是两千钱。公子看看这匹素绫,无论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上层之选,只售一千钱!也不知是哪个败家子抵给了赌坊,我从赌坊淘来时全是灰尘,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理出来。公子手上拿的这布是最次的生绢,只需两百钱一匹。”掌柜的极为热情的为王曦详细的介绍着店中的各色布料。
王曦顺手拿了一匹,递给茅台:“付钱。”又朝着李掌柜行礼:“今日还得烦请李掌柜,送我一程。晚些时候空还有要事,需劳烦掌柜的。”李掌柜难的遇上一个出手阔绰不讲价的客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连忙吩咐伙计送王曦等人乘车。
布店的伙计将王曦等人送出三道口,便回转了。与三道口隔街相望的便是二道口,一个高大精美的门牌坊,四根粗大的立柱牢牢的嵌进石墩里,牌楼写有对联:门路多东南西北头头是道,生意火春夏秋冬季季丰收。正上写着川流不息四个大字。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浓的商侩之气,穿过牌坊走进二道口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锦面大旗,江记铁铺,刘记糕点,富贵当铺,王氏钱庄门面个各异的各色铺面,干净整洁的街道,衣着讲究的行人,匆忙赶路的车马。王曦站在街边皱着眉头,虽然这里干净整洁,却也少了三道口的热闹。
“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沈月见王曦站在一旁凝视长街深思,便壮着胆子问道。王曦回过神来低声说道:“阶级分层和贫富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巨大。你们看,为何这条街上没有衣衫褴褛的乞儿,没有满是补丁的苦力,全是那门牌坊后差人刻意为之的结果。若是衣着华丽,自然无人管你,若是穿着寒酸便会被拦在门牌坊外。还真是粉饰太平呀。”
沈月和茅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疑惑,还是身后的护卫紫云,嘀咕了一句:“殿下,那不是正常的吗?什么身份,就去什么样的地方?千百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哦?那身份是用衣服评判的吗?身份是用财富评判的吗?唉看不顺眼呀。和你们的代沟跨越千年!算了,眼不见为净!沈月寻个地方吃点东西,有些饿了。”王曦自嘲的摇摇头,如今自己都性命难保,还有心思去想什么人人平等,去为百姓不公愤愤不平,真是
沈月接手戏兰楼也有些时日了,自有一套察言悦色的本领,今日殿下在三道口被一群乞儿拦路都不曾恼怒,甚至眼中有怜悯之意。见贫民被官差阻拦却脸色郁郁,意难平,似胸有怒火愤愤不平。还真是个怪人。沈月听见太子的吩咐,连忙将思绪收回,遥指远处的苏怡楼道:“公子,那边是京城五楼中的苏怡楼,擅长烹饪。楼中更是雕梁画栋,厅中的奕泉更是京城三眼中的第一眼。其水质清澈,入口微甜,京城的达官名贵,每日一早都差人在此取水。而楼中的厨子更是御膳房卸任的御厨,京城若说想吃到宫中的味道,便只能去那里了。”
“宫里的味道?有什么好吃的。寡盐少味,都吃腻了,不去。换一家!”王曦对所谓的宫中美食实在避之不及,宫中美食确实食材鲜美,制作繁复。但同时也必须考虑贵人们的身体,盐味放的极为清淡。第一天时,王曦还觉得鲜美无比,可连续吃上几天实在是寡盐少味。当真是无比怀念辣子鸡,水煮鱼,香辣堡,麻辣豆腐,油泼面,黑椒牛排
“贵客六人,请上座。”小二见居然有人照顾自己生意,连忙从长椅上翻身小跑迎到王曦面前:“贵客可需要包间,或是二楼靠窗!”
“就这吧!反正也没其他客人,无碍的!”王曦就近坐了下来,也招呼其他人都坐着。小二一眼便瞧出,一行人中能做主的便是王曦:“公子喜欢京城菜,还是北方菜又或南方菜?京城菜主要是宫里流传出来的,用料讲究味道鲜美,回味无穷。北方菜多面食,筋道爽口。南方菜喜辛辣,麻辣鲜香。本店最拿手的乃是南方菜,几位可要换个口味品尝一下?”
“哦!南方菜。来一桌!”王曦听到麻辣鲜香四个字,便已经两眼冒光,满心期待。小二也不废话,脚下生风跑进后厨。可能是太久没生意,老板还专门从后院赶来,亲自为王曦布菜:“小老儿便是此间酒楼的老板,这道麻辣兔丁,鲜香麻辣诸位可以试试,如受不了辛辣之味,可在清汤中涮涮。”
王曦根本就没听进去,急不可耐的将兔丁送入嘴中,一股熟悉的酥麻直冲头顶,热情似火的辣味紧随其后,王曦不由大呼:“爽,爽,爽。”长长的哈了一口气,王曦总算觉得自己回神了,总算在穿越后找到了活下去的乐趣。
“公子是蓉州巴蜀人?这般喜爱麻辣?”酒楼老板微微有些惊愕,京城大多人都吃不惯这口麻辣。若不是贱内是蓉州人,这地道的麻椒,京城还真寻不到。
王曦品味着口中久违的麻辣:“确实好这一口麻辣。厨子手艺不错,但老板这生意略微有些清淡了呀!”
“唉,老朽自己没眼光,选了这假口岸,花了大笔银子买下这酒楼,如今低价脱手又舍不得,这一天天的都是花销。欲哭无泪呀!”王曦一句话便戳中了老板的伤心处,寻了借口便回后厨去了。
王曦细细的看了看附近,抬眼问沈月:“这里口岸不行吗?”
沈月连忙微微躬身:“公子,这里确实不太好。虽然地处二道口却因为店前的空地与二道口分隔,加之又与苏怡楼挨得太近,饮食生意实在难以红火。”
王曦笑了,在商业街上还能留有一片如此大的空地,简直是千金难求。是时候让天朝的土著见识一下来自地球商业力量了:“茅台,想办法收购这酒楼,记住门前的空地一定也要买到手里。以太子府的名义买!到时候我要革新天朝的商业模式。”
京城繁华已是天下第一,然而王曦却越逛越失望。甚至隐隐后悔偷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