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护士劝她,“妹妹呀,你别替人强出头了。唉,这种事我们见得太多了,女孩现在切除了一侧输卵管,虽然不影响怀孕,可是谁知道她男朋友怎么想呢?我看这人真不怎么样。这个事啊,跟你还有什么关系?你也回去休息吧!”住院费都还是这妹妹垫的,这人一句谢谢没说。
余自新也知道护士是好意,但她还真怕王八蛋把张欣悦扔医院跑了,跟着护士到了收费处又垫付了四千块,还把自己手机号留下,千叮万嘱求人家万一有什么事打给她,这才打车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她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拎着装她、楚健血衣的塑料袋。
她把袋子里的衣服扔在浴缸里,拧开冷水浸泡,很快衣服上已经发黑的血晕开,浴缸的水红了,余自新问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啊!这些衣服哪还能穿呢?
她跪在地板上,放掉水,忽然间感到腿软得不行,身体里不知什么脏器在猛烈抽搐,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浴缸边缘“啊啊”了两下失声痛哭,然后又捂住嘴,喘了几口气,低声抽泣。
为什么?
为什么身为女人,就要负担怀孕的风险?
正常怀孕生子有风险,避孕失败也有风险,怀孕过程中胎儿出了什么事就可能坠入深渊……她上辈子也是这样,突然间剧痛,失血,她已经又痛又害怕了,所有人还责备她,似乎所有的错都是她造成的。女儿早产,残疾,全是她的错。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就像张欣悦,即便都是女性,护士们也只会骂小姑娘不自爱,好像她们自己会怀孕似的,让她们意外怀孕的男人呢?隐形了。
余自新背靠着浴缸在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儿,洗了个脸,打前台电话要要了一份三明治。
服务员送餐时,她叫他把浴缸的脏衣服打包扔掉。那服务员看了一眼浴缸,再看她时像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