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哭,另外几个阿姨也跟着流泪。
有人讲,“要是我以前就是扫大街的,端盘子的, 喊我来刷马桶我也认了,可是过去我们在车间里那都得被喊师傅的,现在让我们干这个?”
另一个阿姨感叹,“过去国企职工多风光啊,找对象大家都想找国营大厂的,哪里想到会有今天啊?没人要了!”
二姑和张阿姨这才回过味来。就要过年了,领导们把人随便先塞在哪儿都比让人在他们到办公室闹事强。要是上面有人问,哦,我送她们去职业培训了,是她们自己不要学呀!我们尽力了。
二姑能理解这些女工的感受,但没法陪她们哭。
不想打扫办公楼,做家政嫌丢人,摆摊又怕亏本?那怎么办?要是股票每天都能赚钱,怎么还有人赔的要跳楼啊?
再说,有几个人能顺风顺水过一辈子的?跌倒了不要紧,赶快爬起来继续走,一直坐在泥坑里哭有什么意思呢?要是下雨下雪了,那不还被埋泥巴坑里了?
晚饭时她跟余自新雯雯说起这事,“她们好歹还享受了十几年国企员工的待遇呢,要是像我托生成乡下女人呢?不怕你俩笑话,来海市之前我连卫生纸都不舍得买,纸得给雯雯省着,我怎么擦屁股?破的不能再穿的衣服剪成布片放在厕所里,用完了洗一洗再用!来月经就用灰包,烧过的草木灰塞进布包里兜在月经带里。难受不难受?没办法呀!我一年到头,没有一天闲着,可从来没谁给我工资!我怎么舍得往自己身上花钱?”
二姑放下筷子叹气,“刷马桶怎么了?家里这些人拿正眼瞧我,就是从我到海市刷马桶挣钱开始的!”
这事二姑和张阿姨很快放下了,但余自新想到,这是个好的方向。要是能跟妇联或者再就业办公室真达成合作,从此再有什么人想来找事,总要忌惮几分,而且,也许真能帮到想来学技能、再就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