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灼闷声一笑,将他搂得更紧了些,“警察不需要,我需要。”
迟末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草木味清香,明明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他却总觉得余灼身上的会好闻一些,“你这么抱着,我可没法给你找病例。”
“口述。”
迟末凝思片刻,才开口道:“她……没有说过她被性侵,准确来说,她咨询的是如何与家长沟通,她和我说,她不想再去补课,提到她的补课老师对她有过分的亲密接触行为,她不喜欢,可她的父亲却觉得她不知恩图报。”
余灼叹了口气,道:“我早上去李佑楠家,当时她人没醒,但手边放着一本书。”
“……什么书?”迟末问。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作者有话要说:
姐弟俩取名是“星宿(xiu)”之意,但樊宿在名字里念宿(su)。
其实看到这里应该挺明朗了,成为深海系统s级维序者的一个隐藏条件是什么。
第六十一章 时间证明
迟末沉默了一瞬,“我有问亲密接触行为具体指的是什么,她当时第一次来,对我有所隐瞒,并且情绪不稳定,我建议她先以现在这个老师教得不好为由换掉他,情况严重时可以选择报警。但后来她就没再来过。当时没看出来她有抑郁症的征兆,很可能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迟末说:“你们最好不要直接拿那些照片让她指认,可能会加重她的病情。”
“嗯。”余灼总算抱够了,拍了拍他的背,“起来吧,给你带了早餐,等会去医院。”
去医院换药的时候,迟末将余灼拒之门外,理由是不想他看丑陋的疤,实际上是他装疼装得很辛苦。护士换了药,说伤口恢复良好,注意避免剧烈运动,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两人一起回了警局,余灼车刚驶进路口,就看到一堆媒体蹲在市局门口,还有孙卓越的妻子赵秀文。她抱着孙卓越的遗像坐在警局大门口,哭声悲天恸地,在她的身后有一群人举着牌子,隐约可见“还孙老师一个公道”“严惩凶手”等字样。
迟末远远瞧着,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又很快压下。他忽然想起了傅声笙,心里只觉荒唐。善者含恨九泉,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恶者罪孽深重,却被撰写正义的墓志铭。
“被舆论操控的傀儡,自诩正义的发声,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说话。”迟末寒声道。
余灼扫了一眼人群,“舆论热衷于塑造完美受害者,受害者的形象越是光辉,他的死亡便会更加令人惋惜,而一旦这个受害者有了污点,他的生命似乎就会变得轻贱。仅凭一面之词,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孙卓越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只是看受害者家属可怜,出来替她鸣冤。”他的视线落在了赵秀文身上,刚刚经历丧偶之痛的妇女,此刻瞧着容颜憔悴,比之前又苍老了许多。
余灼说:“其实他们的发声,也是揭开真相的催化剂,法理之下,终有沉冤昭雪或是锒铛入狱的一天。”
“这世间本就不存在完美受害者,也有人喜欢从受害者身上找问题,试图将受害者的死亡合理化。”迟末怅然道:“偏见才是舆论操控惯用的伎俩,女子反杀家暴的丈夫是‘蓄谋已久’,男子杀妻是对方‘不安于室’,女生深夜遇害是她‘衣不得体’,男生被霸凌是他‘个性阴柔’……太多了。”
“人心的成见难以撼动,事件的真相却可以公之于众。”余灼的车稳稳地停在了警局车库里,他宽大的手掌插进迟末的指缝,坚定有力地与他十指相扣,“孙卓越死了,我们总要给还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早上十点,最先调取到的是李嘉一和宋鸢时的行程记录。
七月二十四日晚八点到十一点,李嘉一在他小姨的沙县小吃店帮工,店里全程有监控记录,不存在作案时间。
而李嘉一的父亲李成功则在外开货车,当晚并不在深圳市。
宋磊在公司加班,他的妻子给他送了宵夜,有地铁乘车码的乘坐记录,和案发时间对不上。
宋鸢时则是在图书馆学习,刷卡记录显示她从七点一直待到十点半才出图书馆。但值得一提的是,宋鸢时选的位置,只能清晰地拍到她的背影,另一个摄像头只能拍到宋鸢时的半个身子……倒像是刻意为之。
余灼盯着电脑,说:“从七点开始,再放一遍。”
要说这个监控全程没有拍到宋鸢时的脸,那是不可能的,可以确认案发当晚,宋鸢时本人确实去了趟图书馆。
赵时越翻阅口供,“她说她那天晚上有些不舒服,中间有出去过一次,但是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是去楼下拿美团送药的外卖,一盒999感冒灵和一包口罩。”
余灼闷声一笑,将他搂得更紧了些,“警察不需要,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