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指向戚朝夕:“可你确确实实令他死而复生了,半个江湖都能证实他被烧死了!”
话到这里,薛乐忍不住插了一句:“秦大侠,那些人只不过见了烧焦的尸体,当时情形又混乱,听人这样说了便信了,实则无从认定那具尸体就是他。既已挑明,我便坦诚相告,其实戚朝夕他根本就没死。”
“不,不是,你们莫要骗我。”秦征固执地摇头,“这根本说不通,无缘无故为何会冒出一具尸体假扮他,他既活着怎么不见人影,更何况那时是你们两个亲手葬下了尸体,难道连你们也分辨不出真伪?”
薛乐哑口无言。
“扯这种谎话根本没用,如今整个江湖都心知肚明。”秦征道,“一定是《长生诀》,只有《长生诀》才能令人起死回生!”
“但你为何如此笃定《长生诀》在江离的手上?”戚朝夕突然问道,“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徒弟?”
秦征又摇了摇头,目光再一次黏在江离身上:“江少侠有所不知,那夜你盗取尸身并非无人知晓,别庄的巡夜远远地瞧见了,他一下就认出了你的身形。”
江离皱起了眉:“那不是我。”
“这都不重要,我只想长风能活着!”秦征不想没完没了地争辩事实真假,他殷切地注视着江离,恨不能将腔子内一颗心剖开来,竭尽全力打动对方,“江离,你痛苦过吗,你看着戚朝夕的尸体时心中是什么滋味?你若是经历过那般感受,就该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江离平静的眼神突然惊起了波澜,像是想起什么,却将唇抿得更紧,不发一言。
戚朝夕忍不住握住了江离垂在身侧的手,江离侧过头看他,他才发觉自己脑海空白,尚未筹措出合适的言语,只好带了些心虚局促地握紧了,让温热的掌心贴上微凉的指尖。
江离没有挣动,任由那点温度传达,看回了正焦灼等他开口的秦征。然而薛乐抢先一步,趁秦征疏忽不备一把将他给强拽了起身,罕见的动作粗鲁,接着不待秦征反应,便朝门口方向招呼道:“陈夫人,你怎么来了?”
秦征猛地回身,果真望见叶星河站在门旁。
“我是临行前过来告辞的。听婢女说大哥来了这儿,刚好你们也都在。”叶星河缓步走入,尽量忽视厅内古怪的气氛,“家中二叔和弟弟已经到了,正在帮我和长风收拾行囊,今日便动身回乡。连日来有劳你们关怀照顾,我感激不尽。”
“你这便要走?”薛乐始料未及。
“嗯。”叶星河刚点了头,秦征近乎失态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又慌又急道:“弟妹,你再等等,再给我些时间,马上就有法子了,我们一定能救长风……”
正当这时,一个家仆大惊失色地从外头冲了进来,张口大喊:“老爷,您快去看看,陈大侠他醒了!不过、不过那模样怪得很……”
这乍响的一嗓子宛如一道霹雳,不等家仆说完,叶星河提起衣裙就往回奔跑,秦征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见状再顾不上其他人,连忙追了上去。余下戚朝夕、江离、薛乐三人惊诧不已地对视了一眼,随之跟出了门。
“等等,”没走两步,戚朝夕突然叫住了两人,“你们仔细听。”
江离和薛乐站在院中凝神倾听。
“叮——”
隐隐约约,悠长清脆,像是铃铛声响。
江离敏锐地判断出了声源方向,出于一种奇异又强烈的直觉,他纵身跃上了高墙,丢下一句话后便循声而去:“那边交给我。”
戚朝夕和薛乐也不耽搁,继续往对面院落去,却不料穿过了月洞门,竟然直接望见了慢吞吞、一步接一步挪动着跨出房门的陈长风。
比他们更震惊的叶星河站在院中走不动了,只痴痴地瞧着他,捂住了嘴泪如泉涌,而秦征大喜过望,快步迎了上去,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张开手臂想结结实实地拥抱他一把。
然而在秦征刚触上陈长风肩头的一刹那,陈长风突地动了,屈掌成爪直袭上他的心口。秦征毫无防备,钻心剧痛逼得他在本能反应下急退,脚步踉跄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一齐冒出,他咬着牙低头去看,胸前衣料上缓缓渗出了五点血印。
叶星河惊叫出声,当即扑上去拉住陈长风的手臂:“长风你干什么!你不认得大哥了吗!你……”
陈长风用力一挣,她便如一片落叶般被挥扫在地。
“陈长风,你混蛋!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叶星河从地上忍痛撑起了身,不能置信地盯着他,她从小到大一向有人庇护疼惜,何曾摔得这样重过。
“星河快逃!长风他已经失去神智了,他会杀了我们的!”房中挣扎着爬起了两人朝她大喊,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显然是她提及的二叔和弟弟,两人口鼻都溢出了鲜血。
秦征指向戚朝夕:“可你确确实实令他死而复生了,半个江湖都能证实他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