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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晨抱着衣服往水房走去,声音渐小。秋云挑了一坨肥瘦相当的红烧肉扔进嘴里,啊,美妙,这就是肉的滋味啊……等等,王晨刚刚说什,梁禾的画展?撤了?

是的,梁禾那幅得国际金奖的画,在学校的主楼展览了两天,今天下午就撤展了,要运去巡展。展览第一天学校的公示栏就贴出了这个消息,但是秋云昨天下午才留意到,本打算今天上午下课后,去看看那副声名在外的大作,可没想到一觉睡了过去,不但逃了课,展览也错过了。

秋云也没办法,就觉得这幅画好像专门和她作对一样,其他人都可以看,就是偏偏她看不着。她哀叹一声,大口吃掉了碗里的红烧肉,吃着吃着,脑子不自觉就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了。

说实话,秋云今早起来的感觉,真有点像深夜宿醉的后遗症:头痛、手麻、口干,全身无力。但实际上,昨晚她只喝了一点点红酒,充其量也就小拇指一个关节深,就算是这19岁的邱晓云从未沾过酒,也绝不至于喝醉。可秋云的感觉就像昨晚曾经拿着酒瓶狂奔乱舞、伶仃大醉,整个人又累又疲倦,刚吃了饭就又犯困。

她一做不做二不休,饭盒都懒得洗了,直接缩回了还有余温的被窝。

至于昨晚的种种细节,她也懒得回想——事实上,她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可是梁禾记得清楚。

他记得昨晚的夜空是那么的湛蓝、风是那么的轻柔、空气是那么的微甜、带着让人沉醉的味道。他没有喝多,更没有喝醉,所以他对昨晚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修车的师傅姓马,在学校东门摆摊多年,他对着梁禾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话,无人打理,抬眼一看,这人正盯着远处发了嫩绿新芽的枝桠出神。

他瞧着这神情,暗自好笑,冷不丁来了句:“春天来了啊……”

“啊……”这句话梁禾听见了,回身问,“您说什么?”

马师傅举着扳手指了指远处:“我说,大地回春……树叶发芽……人也……变得精神了……”

梁禾没嚼出马师傅的画外音,还连连附和道:“是啊是啊,春天来了。”

马师傅低头修理自行车,问道:“你这车是怎么搞成这样的,一边的踏脚歪了,很有难度的破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