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遥安侯府里就亮起了火把,从后门走出几个家丁,负责照明,随后一队车马走出,驮着八个箱子缓缓来到外面的街道。
齐宴挎着刀,对众人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齐大人,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老爷一声令下。”众家丁回答道。
齐宴大喜:“好,我这就去请示老爷!”
厢房内,李麟正背过手,站在微弱的烛光里来回踱步。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齐宴开门进屋,对李麟禀报:
“老爷,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李麟看着齐宴,神色复杂,从桌子彼边拿起一个包袱,默默递给齐宴。
齐宴接过包袱,发现里面全是金锭银锭捶打而成的圆片,还有一个小玉盒,里面似乎装的是某种宝物。
齐宴面露不解:
“老爷这是何意?”
“齐宴,你跟我至今已经快十五年了吧。”李麟忽然问道。
齐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
“老爷记得真准,马上就满十六年了。”
李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齐宴道: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遇,你去春风楼偷人家的剩菜让几个伙计打出来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场面。”
齐宴尴尬地摸摸脑袋,对李麟抱拳一拜:
“我当年就是遥安城外一个小乞丐,多亏遇到了老爷,没有老爷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让你接受换骨洗髓,你险些丧命,就不记恨我?”李麟问道。
齐宴憨厚一笑:
“如果没有老爷,我早就饿死在街上了,我哪能记恨老爷?再说了,我现在不也成了魔尉,过得好好的吗?”
李麟欣慰地点点头,目中依旧闪过一抹欠疚,他声音有些沙哑,对齐宴说道:
“拿着这些钱,玉盒里还有一枚血气丹,如果遇到危险,它也许能救你一命。一会你混入车队一起出城。出城之后别跟着车队走,喜欢去哪去哪,离遥安越远越好。”
齐宴很不理解:“老爷,眼看着大业即将完成,老爷此举又是为何?”
李麟叹息一声,凝望了好一会烛火,蜡烛即将燃尽,拳头粗的蜡烛只剩下一寸高。
“一失足成千古恨,是我害了你。等这八百斤铁运出城,我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整个侯府都会遭到涂守年的血洗,我也逃不掉。我在城门外准备了一匹快马,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趁他们不注意,跑的越远越好。”
“为什么?”齐宴大惊失色。
“当然是因为我们替太尉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是太尉的污点,注定不能存在于这个世上。”
李麟神色低落,四周的空气有些凝固。
齐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李麟面如死灰道:
“太尉手下的魔将高手不计其数,趁他们还没有发现你,快走吧。”
“老爷,你和小姐怎么办?”齐宴问道。
“卿卿不是已经和涂守年订婚了吗,涂守年自能保她的安全。”李麟淡淡说道。
“那老爷您呢?”
李麟无奈一笑:“我啊,不知道,等他们处置吧。”
李麟说着,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泛红。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弟兄们,要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齐宴安慰道:“老爷,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郎九元和皮连硕都已经死了,我们何不向陛下告密,若能求的陛下的庇护,也要比死在太尉手里好得多!”
李麟摇头:“不可能的,侯府已经被他们严密监视,我已经遭到了涂守年的警告,我一个普通人,绝无可能逃出,反倒你还有可能。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快逃吧。”
齐宴眼中泪光闪烁,将玉盒收入怀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李麟深深一拜。
李麟胸口起伏,转过脸去,无颜面对,挥手示意齐宴速速离开。
“老爷的恩情,齐宴永生难忘……
老爷,齐宴走了!”
齐宴将身一扭,开门离去,以黑布蒙面,随同车队出城。
“唉——”
李麟起身,叹息一声,蓦然转头,李卿卿却忽然从屏风后走出,面色煞白,手背已经被泪水沾湿,眼角却已经擦干。
李麟一惊:“卿卿,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多久了?”
李卿卿回答道:“爹爹,这些日,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家丁们搬运货物,这么大动静,我就出来看看。”
“卿卿,爹对不起你。”
事到如今,李麟也不再强硬,难掩绝望之色,愧疚心情无以言表。
“爹,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李卿卿没有哭泣,而是强颜欢笑安慰起李麟,白色衣袖中若隐若现一把象牙匕首。
李麟笑着摇摇头,肯定地拍拍李卿卿的肩膀,安慰道:
“不要担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来到城外,齐宴骑上一匹通体黑鬃的骏马,向着川谷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