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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看月亮 秋白不乖 2646 字 3个月前

吃完饭后陆清禾就着急赶回到医院打点滴,现在天色不早了,她还要早些回家批改试卷。

一个人住院看医生打点滴她早就习以为常,本就从一开始就这样,以后也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难。

护士姐姐熟练的在她左手上扎好针,总共是三瓶,两大瓶一小瓶。一切都准备好正当护士准备起身离开时陆清禾突然叫住了护士:“护士姐姐,麻烦您为我注射一剂镇定剂可以吗?”

护士姐姐看了眼病床上的陆清禾没有多问,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镇静剂从右臂上注射入血管,融入全身的血液中。陆清禾礼貌的向护士姐姐道谢,药效发挥的很快她最后抵不住满身的倦意,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她这些天一直浅睡,甚至可以说是一直在失眠,眼底的黑眼圈马上要与国宝不分伯仲。

她喜欢镇静剂,镇静剂下的她没有疼痛不再满脑子胡思乱想,可惜国家不允许私人持有。

陆清禾在这三小时的梦中做了很长一个梦,她梦到她又一次回到高中的炼狱中。

她梦到了自己高三生病的日子,可梦中算是母亲满身戾气的嫌弃与责怪,“你怎么这么多事,生病的为什么不是别人却偏偏是你……你怎么那么麻烦……”

“以后生病别再打电话烦我好不好,我哪像你还有闲工夫生病,我每天都要照顾你弟弟我快要忙死了……”

“带状疱疹一定要连续一周打点滴吗?医生说会有后遗症就一定会有吗?就算是有后遗症下雨天就算是身上痒痛你忍忍不就过去了……一天天就你最矫情。”

“哭哭哭……整天就你委屈,就你泪多,你每天哭丧个脸是迫不及待咒我死吗?我到底是哪辈子作孽欠你了。”

“你难道不清楚养你我有多浪费钱吗?你怎么每天都那么多事,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不能懂点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陆清禾在梦中一直一个劲的不知所措的哭着道歉。

最后当陆清禾从梦中惊醒后才发现原来刚才是梦,眼角残留的泪水顺着她的脸滑入耳中,她满脑子都嗡嗡作响,她无力的闭上双眼可是全身还是忍不住颤栗。

劫后余生的那种恐惧又庆幸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原来即使是做梦她也会怕,怕的要命再经历一遍深处刀山火海之地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病耻感活像是一个变态恶魔从头到尾包围着她把她吞噬,把她折磨的脆弱又乖戾。

她是小时候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口中所说的养不活的病秧子任两凭哥哥们欺负,直到有一次舅舅来家里看她时她被欺负头破血流额头一个人坐在家门口却无人问津。

舅舅心疼她带她去医院包扎,爷爷奶奶慌忙的解释是邻居小孩子玩闹没有什么大事,那年她五岁额头左眉处一道丑陋的伤疤永远留在她刘海下,最后爷爷奶奶干脆拒养她把她踢给她的姨妈们。

在一整个童年的日子里,她就活像个多余的物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所在地,她从小就要学察言观色学乖学懂事,这样她才能不被嫌弃,不被抛弃,不被冷眼以待。她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总是生病,无论她去哪个姨妈家住,她出门去的最多的地点还是医院。

母亲回家那年向姨妈们道谢,姨妈们却笑着对母亲说,这孩子不像是同龄人喜欢哭闹,就连每次去医院都过分的乖巧。

直至如今她仍惧怕生病,只要一踏进医院她就浑身不受控制的冷的难受指尖也会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从始至终在亲人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烦。一副残破不堪身体就像是一个坏了的机器,拼命维持着表面完整的外表,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在最后一刻彻底不可救药一瞬间崩盘坏掉。

似乎从小到大在她的世界她所要做的事里从来都不是首先分喜欢与否,她被母亲强制灌输那些种种不合理的封建思想,她被迫接受不可理喻的事强迫说服自己这些是她就应该做的她必须做的,一旦不做就沦为家人口中的不懂事的坏孩子。

她是一只被硬生生折断翅膀关进巴掌大的铁笼的大雁,一遍遍被人告诫自己是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她没有父亲保护,也没有母亲悉心温柔照顾,更没有人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为撑她腰壮胆,她内心脆弱柔软又倔强,像极了生长在街巷边荒土上小心翼翼努力的苟活着的野草。她一直都是最多余的人,也从未得到过肯定,更不要说夸赞。

陆清禾从医院出来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黑漆漆的天胡乱的飘着牛毛细雨,会不会是星星也难过的哭了。

陆清禾也淡淡的笑着,可掩不住脸上的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