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杨英韶无奈道。
爹娘的爱情故事他很早便听说过了——上巳节柔曼的阳光,翠绿的柳枝,和暖的风,骑着白马气宇轩昂的少年,和撩起姐姐们用红裙支起的幄帐、露出羞红脸蛋的少女。
但他从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
上一世不曾,是因为心中有个苏流光,这一世不曾,是他有太多的担子压在心间,哪有时间做这种事情。
上巳节出游,不过是为了找个中意的姑娘,找个中意的姑娘,不过是为了成婚生儿育女。而经历过上一世那修罗场一般的婚姻,杨英韶自诩无论娶了个什么怪姑娘都能相敬如宾一辈子了,那还干什么要花时间挑来挑去?
再者,少年时相认相亲的情意,便能始终如一么?
他娘一向说,自己与夫君两情相悦,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更加珍惜彼此的夫妇。然而若真如此,此刻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他的父亲又是谁呢?
前一世不曾在意,这一世想起来却是处处有疑窦,略做反思,更觉得自己先前竟信了他,简直是蠢到了极致。
而杨夫人尚未察觉儿子的心事,只摇头笑道:“我先前总想,你若是个多情的人,那可糟糕极了,不想你是一块木头。也罢也罢,总比瞧上什么不该看中的人好,免得平地生出许多麻烦。”
杨英韶挑起唇角,笑了笑。这“不该看中的人”是指谁呢,说不上,但他知晓,鹿鸣母子两个是被母亲赶出府去的,她或许并未想起,但总知道,曾有过某个人,“不该出现”吧。
姑且不说,大家留存一丝颜面,仿佛一只琉璃盅,哪怕炸出了一条细痕,只要不摸也不看,便仿佛它仍旧完美无缺。
杨英韶没有再说什么,苏流光也无暇再去听壁脚了——门外正有一个婢女疾步而来:“姐姐,宫里来了人,劳您与夫人通传一声,人须臾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