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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瞻点点头:“没错,每个县本王私下里都去过,许多乡村仍有本王的旧识,只不过,他们不晓得我是毅亲王罢了。私下与百姓相交,所知所见,与官府的记录,当真颇有不同。”

“依殿下所见,官府的记录,是多了呢,还是少了?”舒兰与问。

她猜该是多了,无论是人口,还是谷物与布帛之类的产量,只要报多了,便是地方官的政绩。至于是不是会引起朝廷加赋税,那与官员有什么关系?

却不想叶清瞻道:“少了。”

“少了?”

“南部四州一向是与南梁作战的前线,大战虽少见,可冲突却是几乎年年都有。硝烟一起,百姓流离,粮谷散失,此类情形极为常见。因此,地方官吏往往少报收成与人口,那瞒下的,便可算作自己的。不知道阿婉女官可曾听说过‘隐户’?这些人在官府的户籍册上是已然死了的,实则举家给大户或官员做工……”

舒兰与脸上浮现出“还有这种操作”的神情,道:“殿下既然知道了,难道不管吗?”

“管不了。”叶清瞻道,“哪里有人手在同一时间逐村逐户验查人口呢?隐户脸上也没带着字。”

“但如此一来,朝廷的赋税岂不是……”她脱口问,问了才想到这问题似乎是有那么点儿尖锐。

“赋税?那东西从来就没准过。”叶清瞻道,“譬如朝廷要收三千匹绢两万石粮,只交给县官去收,必能妥妥当当送来,至于他同谁去收,一样是本王管不了的事儿。若是这些事情都要管,下头便没人干活儿了。”

舒兰与露出了非常别扭的表情。

叶清瞻似笑非笑道:“阿婉女官难道不是宫外平民家中出生的吗?这些官吏办事的门道,本王原道你该比本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