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在一起,是苏流光高攀?
不,别说苏流光本人不会认为自己下贱,便是这位快穿女主,也不是个会对命运低头的人,做个靠男人的身份自我标榜的金丝雀?这种女主活不过一个世界。
那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兰与道:“苏姑娘,我姑且还是如此称呼你——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殿下之所以要了你来泽州,并非因为鹿公子恳求——你也知晓,若是你们都在京城,永宁侯夫人也是很赏识你的,你的日子,过得未必便比现下差。可为什么他还要你来呢?因你的才能本事,绝不仅仅是做个侯府的女管事,你应当有更大的天地施展才对。像你这样的人,配什么男子都不高攀,若叫我看,反倒是你眼中不够好的男儿,都配不上你才是。”
苏流光一怔。
纵然知晓这位王妃也是侯府奴婢出身,可她已然是亲王妃,那便不能和别人一般比较,自己所说的“高攀”,难道是得罪了她?
“我便是有些本事,可也未必值当殿下如此厚待……”苏流光也试探。
“若是一个男子,有你这样的本事,见到什么东西都能做得出来,只怕要觉得自己能够封侯拜将呢。”舒兰与道,“我们女人才爱妄自菲薄,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只当自己只能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夫人,好娘亲……叫我说来,何必如此?男女都是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天下才好呢。你哪里高攀了鹿鸣,你说。”
苏流光叫她这一通说得有些懵。她虽然经历了几个世界,可那都是封建背景下的世界呀,谁会和她说这个?
如今这个大燕已经算是不错了,可她先前经历过的世界里头,还有说女子纵然贵为公主,被驸马殴打辱骂甚至谋杀,也要忍气吞声,否则就不是好女人的呢。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
“喜欢就嫁,不喜欢就不嫁,没谁能因为这点儿小事为难你,苏姑娘,你的能耐比你的婚事要紧多了。”
苏流光眨眨眼,再眨眨眼。
“当然了,正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你也没有承诺什么时候嫁给他啊,四十岁再嫁也成,六十岁再嫁也成,若是八十两个人都白了头,颤巍巍拜堂,那也不算糊弄了老天爷。”舒兰与道,“自然,你若是对他如此心悦,决定无论他回不回来,你都做定他的妻子了,那我也不好劝你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苏流光肯定是听得懂的,但她怎么选择,舒兰与管不了也不想管。
她能给老狐狸当什么人生导师?
苏流光果然垂了眼睫,在心下思量。但舒兰与不想给她考虑掂量的机会,她问:“对了,你今日来王府里说想见我,是为着什么事儿?”
为什么事儿?为了表达自己还是愿意追随鹿鸣的,这个举止,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想在变幻的情势中掌握主动,还是带了三分真心,可无论如何,她都认为应该摆出这样的姿态来。
但尚婉仪先前的一番话,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了。
毅亲王看中的是她见到什么便能做出什么,还能把这样的技术教给别人的本事,而不是她身为异母弟弟心上人的关系。
既然如此,她还能想说什么?只要点科技点换配方的能耐还在,她就不用担心被亲王和王妃抛弃。
她摇摇头:“民妇没什么想要求告王妃的事情,只是许久不见您了,所以来拜望一番罢了。”
舒兰与点点头:“是有很久不曾见面了……说来,你也是在京城中长大的,如今在这边儿,吃穿行动语言风俗,可都还习惯吗?”
苏流光点头:“初来时连这边的话语都听不懂,如今却是都习惯了,如王妃娘娘说的官话正音,反倒有些耳生。”
舒兰与道:“官话正音还是不能忘的。万一哪一天你叫陛下召回京城去,难道用这边的土语答对?我听你已然带了几分土语口音,听着不坏,可真上了朝堂时,不好用这个腔调。”
苏流光只笑:“民妇这无官无衔的,陛下哪儿能想到召民妇回京呢。便是天可怜见,有此机缘,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到时候再重学官话也不迟。毕竟只是声调上头的差异,理当没什么问题。”
舒兰与点点头,开始苦思冥想找话题——苏流光这行为可真是不地道,主动跑来见她,然后告诉她自己没什么事儿,那叫她怎么回答?鹿鸣的话题刚才用过了,再引回去也不合适啊。
高攀?舒兰与心下有些别扭:若是原设定里的苏流光本人在此,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苏家也是官宦名门,因她爹获罪,她才小小年纪就成了奴婢,可鹿鸣虽是亲王之子,他生母却是没个名分的歌妓,除却肖似生父的面庞外,谁也不能保证他就是先毅亲王亲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