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你以为被人害死的心上人原来还活着,甚至飞上枝头做了皇后,轻易摧毁了你家族经营上百年的心血,而世上唯一一个相信你、本可以拯救你的人,却已然被你枉杀了。
这样的打击,谁能撑得住呢。
杨英韶说的也没错,他还有哪儿能去?永宁侯府现下没了兵权,二老多少会怀疑这与他跟苏流光的旧情有关吧,他还怎么好回家呢。
而公主已经死了,公主府朝廷也会收回去。
他空背了一个驸马的名号,此刻却是无家可归。思前想后,竟也只有亡妻的墓前好栖身。
那个执念怕不是算准了这一切?
她想着,站起身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打算把那执念的嘱咐告诉他,自己便好回家了。鸾容每天早晨要来找娘请安的,若是看到她昏迷不醒,女儿会哭。
可是没什么用,杨英韶根本看不到她。他在那口描金漆彩的棺木前坐下,只叫了一声“仙娘”,声音便带上了哽咽。
之后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眼泪滚滚延着两颊流下。
长公主还能说什么呢,她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一会儿觉得他也很可怜,一会儿又觉得他活该。
作孽的人若是不痛苦,受害的人又怎么能宽谅?唯有他承受的苦痛,当得上公主死前受到的折磨,这一切才能被对等地勾销。
便如那个执念所求的事——告诉他,欠她的夫妻恩义,用余生的时光痛悔,便也算了结。若是来生还能相见,不用再念今世恩怨,只当彼此都是第一回 做人吧。
可现下看来,杨英韶是足够痛悔了,怎么把这话告诉他,这差事却令人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