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进屋时,屋里已经热闹得不像话。我脱了鞋,正准备猫到沙发上去,就被舅母拉进了厨房,塞了一个红鸡蛋给我,说要是饿了就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按照往年的惯例,正式开始吃年夜饭时,我是坐不到餐桌上正式的席位的,总是同表兄弟姐妹以及子侄们另外坐一个小桌。
而今年,舅母在帮忙上菜时,大嗓门地问我要不要上大桌喝两杯。
我顶着轻微的耳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五十二度的酒瓶子,连忙摆摆手,示意我还是坐小桌上。
小桌上,两个侄子正是狗见狗嫌的年纪。我刚放下筷子,便被推着一道出门。
我说得先同长辈打声招呼,便穿过小长廊,绕到餐厅里,还没冒出头,就听到餐厅里热闹非凡,嚷得我忍不住纳闷这分贝过了十点半是否够得上扰民。
而我也透过一个刁钻的角度,看到了墙柱后的我的母亲。
我忽然停了脚步,在这两头热闹的世界里,卡在这狭隘的方寸间。
她身边尽是热闹,我的外婆正拍着她的手,偏着头同她说话,她也在聆听的间隙里偶尔回答几句。
有些奇怪,在我眼里,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很多情绪的人,同她的兄弟姐妹都不太相似,甚至让我一度觉得她待她的女儿过分冷淡。
所以在我的想象里,她同这样的场面应该格格不入。但事实上,以我的双眼来看,此刻的她有我平日里很少能在她身上见到的温和,她没有成为这个画面的突兀点,她本来就只是这热闹画面的一部分。
我忽然有些想知道往年的她的表现,是不是也同现在一样。
可惜,年岁吹熄了我寻得往日踪迹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