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先小小地,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注意着听,几乎就要错过了,“我去医院看过老太太一回……”
顿了顿,又皱了眉,显出犹豫又疲惫的模样,“你爸最近找到我公司闹了几回,我确实没有更多精力了。”
她说完后又沉默起来,也许开口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事,而我作为一个合格的亲属理应主动追问下去,问叶国忠是怎样闹的,有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当然有,那事情最后是怎样解决的,同事有没有说她不好,她又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提起。
可我开不了口,因为前一秒的我还是个咄咄逼人的受惠者。
与此同时,也是她沉默的践行者,我想到每次碰壁时内心的酸楚,自然联想到我把这些痛苦带给了我的爱人。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她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像是熬过一夜后终于可以放松,“我老了,能为你做的事情越来越少,这个房子是我们应得的,是我要留给你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近乎平和地望着我,“你脾气那么坏,我得给你早做准备。这样以后我不在了,至少你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雨淅淅沥沥地,好像下得更大了。
不知多久的无言相对后,我听见自己有些变调的笑声,故作轻松地说着,“你才几岁啊,你就老了。”
这才伸出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接过那把安静庇佑我的雨伞。
她见我接过伞,又朝我笑了笑,神情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没有心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