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德气极,四下找了半天,找到一方戒尺,狠狠抽在沈之楹背上,发出闷响。
沈之楹痛得摇晃了一下,眼泪涌在眼眶里。
自小到大,沈之楹都是这府上的掌上明珠,生得貌美肤白,又冰雪聪明,学什么都又快又好,一直是大夫人和沈昌德的骄傲。
京中其他候门里教养自家千金时,都是拿沈之楹当范例模版,她就是标准的名门闺秀,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这样的她,别说打了,在府上连骂都没挨过。
沈昌德若不是气极了,也不会舍得拿戒尺抽她。
“说,你到底有没有存不该有的心思!”沈昌德压低了声音逼问。
沈之楹抬起含泪的双眸,皎好的面容上全是不甘心:“我便是存了,你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你!”沈昌德让她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不知廉耻!”
“我只是有了喜欢的人,怎就是不知廉耻了?”沈之楹苦笑,“父亲你从小就将我当作棋子在培养,我可有过半句怨言?我只是,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喜欢他,这也有错?”
“待字闺中,尚未婚嫁,便敢擅提喜不喜欢。这样的话语,竟是出自我沈昌德最器重的女儿口中!”沈昌德不知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担心失去这粒好棋,至少他的表情是真的痛心的。
所以他的戒尺反复地抽在沈之楹身上,以此发泄他满腔的怒火。
直到打得沈之楹后背皮开肉绽,血迹浸透了她夏日里的薄衫,连戒尺都被打断,他还重重踹了沈之楹一脚,将她踢翻在地。
大夫人跪在旁边掩面忍哭,却不敢求情——在这一点上,她甚至不如三夫人为了沈之杏豁得出去。
沈非念靠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并不意外沈之楹的默认。
她深知沈之楹有多喜欢顾执渊,那是一种近乎魔怔的狂恋,可她的狂恋即便如惊天骇浪般席卷心房,她也必须拼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
大夫人娘家已经倒台了,整个大房那边就指望着她出人头地进宫当个皇后,最差也要混个贵妃出来,她根本没有选择未来的权力。
她一直在苦苦压抑。
这种人,你让她否认自己的感情,根本不可能。
可让她清晰地认知到,她这一辈子也够不着心中狂热爱恋着的那个人,同样也是最残忍,最强烈,最锥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