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的涓涓细流,能否汇流城河?
月白隐隐体会出,对于和娴远有关的一切,这位钱大哥,总有着难言的负罪感,这也就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其实,平心而论,对于这一切,钱福未必就能负得起多大的责任。更多的责任,来自娴远本身,她的家室,她的权势富贵梦,她长年累月所受到的灌输和熏陶即将翻篇之际,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恋恋不忘?
是啊,困在网中的钱福,又该如何去面对杨姑娘炽热的目光呢?
当务之急,自然就是要解开他的心结了?
“钱大哥,”月白试着这样问道,“这么多年了,对于那位娴远姐姐,你,你就没动过心吗?”
心口像是被钢针猛扎了一下,钱福遽然而惊:是啊,这一刻,迟早都是要来的,迟早都是要去面对的。就算月白姑娘不问,杨念真姑娘就会轻易放弃这一过往?就算别人不问,自己就能轻易走出这一片沼泽地?只是,这冯姑娘问得太直接,太尖锐,甚至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嗯,哦,我,我又不是木头人,”钱福讪笑着,支吾着,“动过感情,那,那是自然而然的——”
“你?你——”杨念真心头一惊,脸上阴晴不定,要不是旁边还有月白和文景瑞,她多半就要怫然而怒,甚至拂袖而去了。
月白觉得计谋已初见奇效,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是云淡风轻:钱大哥,谁都不愿蒙着鼓来打吧?事情,总有峰回路转之时,走出了这座大山,说不定就能迎来那一马平川呢!
钱福倒还真不是“木头人”,他也深知月白的良苦用心,这可是为自己和杨姑娘那崭新的一片天地着想啊!确实,杨姑娘可以不在意那过去,但如果一味的拖泥带水,仍然沉迷于旧梦,那自然是杨姑娘所不能接受的。
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
喝了一大口汾酒之后,钱福缓缓说道:对于这娴远,我觉得,她就像是浓雾中的一朵花,吹向悬崖的一阵风,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怎么说呢,那青梅竹马之情,自然是会有的。然而,随着她身世之谜的一步步揭开,我对她的情感,又多了几分惊恐不安!是啊,我脚下的这一大片土地,是江南水乡,可不是什么塞外牧场。只是,要想来个一刀两断,我却又放不下。
时间,就这样无声地流逝着;我的情丝,也像流水一样,绵绵不断。
时常来到我家的,与娴远有关的那几个人,自然就是元室宗亲了。在他们的心中,娴远就在扎在中土的一颗钢钉。读书求学、衣食住行,这些方面的金钱,娴远自然不曾缺少过。此外,她还跟这几个人,学了一套剑法:追魂夺命十三招!那十三招的名儿,就不必多说了,单看这套剑法的名称,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由这一套剑法,也不难想象那几个人对娴远的期待。嗯,娴远的为人处世,何尝不是这一套剑法的缩影呢?为了提高实战的效果,我,我其实就成了娴远的陪练。当然,剑法本身并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关键还在于持剑之人怎么使用。
哦,还是从一件事情说起吧。
那时候,娴远也还没有出家;当然,她也未必就姓元,他们那一族人,有时候,对于汉姓,倒是颇为随意,像她叔祖姑奶奶那一辈人,就出现过王保保、赵敏那样的汉名。嗯,那是一个初夏时节,那一天,我和娴远到金陵城外数里处的一处山里去,原本也是随意走走看看的,不过呢,玩得高兴了,一时也就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之中,已将近太阳落山时分了。那时候,我们已经爬到了那座山的最高峰。
是啊,太阳落山之前,站在高山顶上,体会一下那“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然后再喝点水吃点干粮,在天黑之前下到山脚,这样的一天,确实是让人惬意不已的了。只是,娴远并不是这样,不少时候,她时常是语出惊人,然后就会有某些惊人之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