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元老,都敢替皇叔祖留客了。”宋景昕笑了笑,“本宫倒是想留,就怕皇叔祖不喜欢呢。”
“太子特地赶来相救,本王还不来得及谢你,怎会赶客。”宋羿处置妥当,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德林是有些家底的太监,衣着并不朴素,借给太子的更是过年时才穿的好衣裳。宋羿上下打量宋景昕,倒不觉得衣服寒酸,只是颜色实在老气了些。楚王殿下嘴角一牵,招呼宋景昕坐下:“便是德林不说,本王也是要留太子的。怎么样,太子殿下赏赏脸?”
宋景昕本就怀揣着心思,又有楚王少见地和颜悦色邀约,自是欣然应允。
见他答允,宋羿淡淡一笑,吩咐德林回京给太子置办些得体的衣物来。
“方才德林也说过,本王这庄子极大,原是将十个庄子连起来打通的。山木花石虽然疏于照料,但太子想要打猎泡汤都是有的。只是本王本不擅骑射,如今又伤了脚,倒是没法陪着太子。太子若是觉得无趣,只能叫灵渺相陪了。”
宋景昕连忙摆手:“本宫才不用她陪呢……皇叔祖若是准许,本宫便自行走走。”
夜里,宋景昕洗过澡换上了寝衣。只听外头淅淅沥沥的声响,他推开窗,发觉竟是下起了雨。庄子上的仆从都不是宫里人,只当宋景昕是寻常客人,收拾过浴桶便退了下去。宋景昕住的房子不大,但装饰素净简单,又缺了仆人簇拥,倒显得空荡许多。
太子出身皇家,如今长到十九岁的年纪,大半时间以东宫为家。禁宫内人多宫殿少,也因此在宋景昕的记忆中,住处大多是华丽而拥挤的。来这皇庄以前,记忆中唯二冷清的住所,一个是楚王府、一个是慎思堂的偏殿,竟都与宋羿有关。
宋景昕记起在宗人府的那段日子,也是经常下雨的,似乎还赶上过一次下雪。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屋顶漏了雨,他死皮赖脸地挤到宋羿床上,那人竟也由着他睡了一夜,第二日还早早起来叫太医给他看摔伤的头。宋羿是个好人,虽然总爱板着脸训斥他,虽然这训斥中总有捉弄的嫌疑,但太子殿下有一个品质,便是记得住旁人的温柔。
“小孩子家家,明明是好心,却整日板着脸,也不知和谁学的……”
宋景昕熄了灯躺在床上,心里腹诽宋羿。他有心去隔壁房间敲门,却也清楚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抵足而眠的程度。
第二日,宋景昕早早便起了身。宋羿知晓他一贯起早,吩咐仆役很早起来烧了水,趁着宋景昕练剑的功夫,又单独为他做了早餐。
“都是庄上收的野味野菜,东西粗陋就吃个新鲜,公子尝尝。”
宋景昕就着春笋喝下两碗粥,又吃了几个野菜馅儿的素包子,倒是清爽可口。“你们这能打到什么野味儿?”
“只有些兔子野鸡什么的,偶尔能飞过只鸟儿,运气好的话,能猎到鹿。”
听说有鹿,宋景昕来了些兴致,问那管事:“楚王一般什么时候起?”
“应当也快了,殿下素日起的也不晚的,但不似公子这般早。”管事回答,“殿下昨晚睡前特地吩咐了,说公子起得早,叫小的们别睡懒觉,早早地起来侍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