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灯烛未熄,朱启佑细瞧宋羿面色,似是十分不好。此时寝殿内已别无旁人,朱启佑自行将火烛尽数熄灭,复又回到天子床榻之前坐下。
只见宋羿仍旧双目紧闭,似是已然熟睡的模样。
宋羿已至弱冠之龄,眉宇间早无从前稚拙模样。比照三年前,他又多了些帝王威势,喜怒不显于脸上,心思也更加深沉难测。回朝之后,即便朱启佑与宋羿相处并不多,却也察觉到他的这许多变化。
“他能因为我去青楼而生气,想来也是件好事。”朱启佑在心中安慰自己。
便是这般想着,宋羿却突然开口:“你这几年,没少去青楼罢。”
朱启佑一愣,竟不曾想宋羿心中有这么多账。“倒是去过两次,可以出营的机会本也不多。”他坦然道,“但都是和兄弟一起过去饮酒,待他们上楼我便回营了。”
“我守着同你的诺言,并不曾与任何人逾矩。”朱启佑俯下身,两只手盖住宋羿的肩膀,“你在生气什么?”
“大洛律令,官员不可狎妓。”
又是这官样的语气,朱启佑拿捏不准宋羿的意思,试探道:“是我行为不检,便再罚我去宗人府抄书思过。”
宋羿冷笑:“你非宗亲,以何身份入宗人府?”
“虽然我不是宗室之人,但我是你的人嘛!”朱启佑赖皮道。
宋羿不为所动:“国有国法,你,还有刘若钟那些军官,都犯了哪些律令,犯了几次,合该依律论罪。”
“当兵的大多如此,似你这般死教条,那没人领兵了。”
“倒是朕不对,大洛的国法不对了?”
“我没这么说,但是法不责众,”朱启佑道,“况且大军刚刚得胜,此时不论赏赐倒先惩处,也容易失了军心。”
“又轮到你教育朕了,”宋羿继续冷笑,“想来朕失了军心,你倒是很得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