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收获季节,一切都让人不由得心情畅快。
中午他们都去了魏明丽那里。魏明丽拌了麻辣鸡,做了拉条子,炒了羊肉辣子。几人谈笑着吃了顿午饭,坐着看了会电视。
林思云和明智回学校,在老师宿舍将就了一夜。晚禾留在魏明丽这过夜,翌日她带了两件衣服回去。
报名领了书,林思云和女儿去宿舍,把被褥整理好,把换好的二十元饭票,菜票和五元钱给她。
他跟人换了班,要赶着下午的车回去,没有多停留,安排好孩子,也没注意宿舍几位送孩子的家长异样的眼神,着急要走。
林晚禾一向不在意这些停留在她身上或喜欢,或厌恶,或看不起,或好奇的目光,心里平静的很。她知道自己的衣着破旧,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眼神里都写得明明白白。
可这又能怎么样!
到了校门口,林思云想起来什么,让女儿等会,去了个小商店,买了瓶洗发水。没等林晚禾跟进去,他已经出来了,把东西递给女儿,说:“用这个洗头,卖东西的说好用。”
林晚禾没接:“不要,洗发膏一样好用,不用这个。爸,你带回去用!”
“拿着,洗发膏伤头发。我用啥洗发水,看你爸头发都白了,用肥皂都行。咳咳”林思云塞进她手里,说话有点快,引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两年因为生病的缘故,三十多岁的他头发都白了一大半,看着和四五十岁的人一样衰老,可他不敢老,女儿还没长大呢!
她不忍爸爸操心,不再执拗,拿过洗发水,语气急促又担心地问:“今天的药喝了么?”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希望他好受一点。
林思云稳住了气息,压制住咳嗽的欲望,脸色憋得绯红,直起身说:“别操心了,爸爸心里有数。好好学习,和宿舍同学好好处。”他搂了搂女儿的肩膀,又说:“天气凉了,晚上盖好被子,有事就去找魏老师。饭票和菜票要舍得用,吃饱肚子。”
他心疼女儿一个暑假起早贪黑地学习,又瘦了些。
“恩,爸,回去把鸡蛋拾了。晚上和班上的叔叔们一起走,别一个人走山路,来不及做饭,就煮几个鸡蛋,从吴姨那拿点热馒头带上,多喝水!还有你衣服都在院子里晾着呢,回去就收了,爸,要是你衣服脏了,就放着等我回去洗,还有这个月的工资哪时候发?你问别人借了多少钱?药……”
“药够吃。”林思云失笑,打断女儿的喋喋不休的唠叨:“哎呦,祖宗,操不完的心,好了,爸爸知道了,拾鸡蛋,和别人一起上班,带饭,收衣服,我都知道。还有明天发工资,我看了会计做的工资台账,你爸这个月夜班多,不少钱!别担心我的药钱了!“话说多了,气息又乱了,低声又咳咳起来……。
林晚禾怎么不担心,好像近几天他咳嗽频繁了不少!
“衣服别自己洗,等着我回去洗,上了夜班,就好好休息。”林晚禾说着说着就把爸爸搂紧了,说:“爸,别忘了吃药,好好吃饭,别老吃咸菜馒头,有空多炒点菜吃,还有,有事让魏老师给我带话。记住了么?”
“宝贝,记住了,别难受了,周六放假早点回家,爸爸歇班去路上接你。”
……
孟君尧在商店门口等白杨,背对着这父女。不想听他们说话,可耳朵管不住,一字没拉都听到了。小丫头真是贴心又啰嗦!声音就像他的阿花,那个一醒来就要吃的小奶猫的叫声,可怜巴巴的。
他忍不住扭过脸去看他们。
瘦瘦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鼻梁的鼻托都掉了一个,眼镜腿接口还缠着胶布固定。他应该是这女孩的爸爸,花白的头发,时不时咳嗽一阵,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衬衣,蓝色工作裤,脚上穿着土黄色劳保胶鞋,脸上带着病态的白色。他正搂着那个女生细声安慰。
女生垂着头,看不见脸,穿了件小衬衣,土黄色裤子,个头不矮,也是瘦的很!
孟君尧有些想不通,都九十年代好几年了,怎么还有这么穷的人家?就是有病吃药,也不至于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眼镜破成那样的还舍不得换。
这男人走了,回头挥手让女生回去的时候。女生强笑着也挥手,见他走远了,就背过脸去,往学校走,走了两步就躲在一棵树后,消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明显在哭。
孟君尧看她躲着哭的样子,心里不好受,嘀咕这还怎么搞的生死离别一样痛苦,不过他妈妈送他的时候也是对他又搂又抱。他看不了这种小女孩无声啜泣的可怜场景,移开目光,也不等人了,推开商店门,低头进去,要了瓶汽水,坐在电视跟前的凳子上。
林晚禾点头,上铺下铺都没关系,不过倒挺兴奋的,要上初中了,又到了新的学校,要认识了新的同学和老师,一切都是新的,重要的是不用再看见趾高气扬的牛彩林了。